且说这柳如眉,自打半年前行过笄礼之后,便一直被凌太后拘在颐天宫里读书刺绣,对清欢这个人自然是一无所知。
见着清欢眼生,柳如眉便好奇地凑了过去。
“咦?这位姐姐是何时入宫的,现在下了雪,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呀?”
见柳如眉粉衣华贵,清欢心想着该是一位公主,于是便欠身行了一礼道:
“奴婢是宛贵妃宫里的,如今正要去无暇宫,为太子殿下送件衣裳。”
说起来也是无奈,上午刚被许静辰虐了一把,下午宛贵妃便叫她给许静辰送衣裳。
送就送吧,她这人还真是忍不住犯贱,想起来人家说喜欢雪,便又偷偷给人家衣服上多绣了些雪纹。
柳如眉正要说话,后面的许静轩好巧不巧地赶了过来,将柳如眉拉至一旁窃语道:
“我给你说啊,她可是你静辰哥哥的红颜知己,未来的太子妃姐姐呢!”
“真的吗?”
柳如眉将信将疑道,“你可别又哄我。”
清欢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只好自顾自地继续走她的路。
“哄你是小狗。”
许静轩一双狐狸眼转了转,一本正经道:
“你若是不信,那便别着急去找你的静辰哥哥,我带你偷偷躲在房顶上瞧一瞧,怎么样?”
“嗯嗯嗯嗯!”
柳如眉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许静轩二话不说,拽起柳如眉的手臂提气一跃,顷刻二人便没了踪影。
盼了许久的雪终是下了,清欢却未有想象中的激动,只觉得这雪并非如诗词中所写那般美好,反倒是天气冷得叫人不愿动弹。
可有人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天气,竟独自一人在无暇殿外舞剑。
雪是白的,那人的衣裳也是白的,剑花潇洒凌厉,像是连那小如米粒的雪花都能劈开。
清欢远远地望着,只觉得唯有那人周围的雪最是惊艳。
曾几何时,她的哥哥南宫遥,也是这样地郎艳独绝。
五岁那年初春的记忆逐渐清晰,清欢仿佛又看见哥哥一身青衫,于拂水飘绵中剑指长空。
绿柳,白絮,青衫,长剑,哥哥若是尚在人世,那得是怎样的好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才女谢道韫将雪比作柳絮,可在清欢看来,它们却是不一样的。
柳絮沾衣绵软温柔,带着春风独有的和暖,一如她的哥哥南宫遥,可以任她粘腻撒娇。
而雪却与寒梅共生,虽冰肌玉骨,却天然自带三分冷冽,叫人见之清爽,却不敢随意靠近。
一如此刻的无暇殿外,正独自引剑碎雪的太子许静辰。
“锦南的柳絮再美,也不及洛都的冬日飞雪。”
“哥哥这么喜欢洛都飞雪,那等阿娴长大,给你寻一个洛都的妹夫如何?哈哈!”
“哈哈哈哈,好啊,等阿娴长大了,若能寻得一洛都的良人,那便叫他冬日下聘,雪日迎亲,哥哥定备上丰厚嫁妆,为我阿娴千里送嫁,以谢吾妹圆兄观雪之梦!”
那时的童言无忌,而今的此去经年,哥哥早已化作锦南春絮,再无缘得见洛都飞雪。
清欢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前方是雪是人。
小雪日的雪落地即融,沾衣即化,唯有飘在许静辰剑尖上的雪积了一团又一团,又被许静辰轻轻巧巧地抖落。
远处有熟悉的蓝衣少女撑伞驻足,久久不肯再向前一步。
许静辰稍收剑气,流风回雪如雁过,衣袂飘飘若仙骨,眨眼间,便已掠至清欢身前。
却见清欢泪眼朦胧,本欲指向她的寒锋终是不忍,反手回旋,剑光随即飞向身侧光秃秃的老树。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清欢猛一回神,见许静辰目光清冷,少不得又觉得自己甚是卑微,便又自称起奴婢来。
这一礼引得许静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