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姐姐是说临月？她在缀霞宫过的不错，性格愈发的开朗了，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是在暗讽我不好好对待宫女吗？
宸贵妃垂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
衣袖里捏着的素白丝绢玉兰手帕被死死攥住，撕扯出深深地褶皱，甚至有指甲掐进肉中都没察觉。
脸上还摆出一副松口气的模样：“如此姐姐就放心了。那天火气正大，喜儿也不知轻重，打得属实是过了些。本想着给她诊治来着。”
露晞正要张口，廿棠轻轻按住她。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廿棠不愿再与她虚与委蛇，起身向宸贵妃福了福：“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和露晞就先走了。”
和露晞匆匆走远，露晞一脸鄙夷：“她那副样子装给谁看啊，宫里谁不知道她那性子。我都忍不住戳穿她的真面目！”
“你干嘛拦着我啊，我看到那副样子就来气，不知道多少宫女和临月一个下场呢！”
“我知道，你在为她们抱不平，可是惹怒她并无好处，说不定，正想法子报复回来呢。”
“那怎么办，你和她积怨已久了吧？”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走啦，回去吃霁月做的杏仁酪和玫瑰酥去！”
夕阳斜照，红霞漫天，雪天相接，斑驳成影。
……
宸曦宫。
偌大的宫殿悄声无息，太监宫女全都俯身埋头，有些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噼里啪啦”
瓷器的碎裂声响起，伴着宸贵妃满是愤恨的怒吼：“一群废物！一个宋廿棠都搞不定，要你们有何用！”
隐隐约约传来喜儿劝慰的声音。
宫内几乎没有能落脚地方，宸贵妃脚边，一个青花茶盅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茶香溢满四周。
宸贵妃气的胸膛起伏，面目狰狞，一双眼眸盛满怒火。
“娘娘息怒，千万别被一个妃子气坏了身子。”
“这个廿棠不好对付，尤其皇上最近去她那儿次数多了些，仗着陛下的宠爱，难免持宠而娇了些，虽说对娘娘您有威胁，但您也不能这般急切啊。”
宸贵妃随着喜儿的话渐渐平静。撇了一眼喜儿，“那你说如何？”
“娘娘，不如……从翠儿入手。”
“哦？继续说下去。”
“您可以这样……”
宸贵妃看着喜儿的脸，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下去准备吧。”
“是，娘娘。”
……
此时的缀霞宫一片岁月静好。
廿棠披着毯子，靠着秋香色银线枕，窝在贵妃塌上看话本。
屋中放着个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的暖炉，炭火烤的身上暖洋洋的。身侧，青花缠枝香炉燃着荼芜香，散出悠悠香气。
听见窗格间发出的细碎声响，廿棠叫霁月支开半格，看着外面的疾风雨骤。
雨水顺着檐角滴滴答答的汇成小股水流，慢慢渗到泥土里了。“扑棱扑棱”的声响，像是不顾一切朝火光而去的蛾。
夜黑如墨，月朗星稀。香炉里的线早熄了。只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香。
紫檀荷花纹床上的月白帷幔早已拉下，廿棠早早睡在床榻上，却毫无睡意。
外头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纸，朦朦胧胧地照在屋内，笼在帐幔上，泛起柔和的光泽，给廿棠清丽的眉眼蒙上一层晦暗不明的阴影。
廿棠睁眼看着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精巧的纹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