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外面都乱成一团了，不必早朝岂不是整个中枢都瘫痪了？”
在文武百官的面面相觑与不解中，高旭径直起身离开，就连他明面上的外公出声挽留他，也没让他稍微顿足，更无法让他解释这一诏令的含义。
离开大殿的高旭并没有刻意赶往下一个地方，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宫城里游走，面无表情的，行尸走肉一般。
“你是不是在心底埋怨朕作茧自缚？”
“微臣不敢。”其余护卫早就退至目光所及的最远处，只有邱安垂着脑袋跟着他。“陆小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景阳宫，是微臣办事不力，皇上肯网开一面，仍留我在跟前伺候，微臣感激不尽。”
“瓦剌败退，是萧庚辰带兵攻破的，黑沙滩一战后，北境至少十年无虞。大汗和浩海达被武鸣军生擒，也吉公主被人带回大昭起势，那也绝非晴曛能做到的。”
高旭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那些肮脏事，你是知晓来龙去脉的，要怪只能怪先帝不仁。”
“至于蜀国……”他摆摆手，像是不放在心上一般道，“晴曛的手更是插不到蜀国去，她离开景阳宫不是导致这个局面的原因。”
“皇上还在为她开脱。”
邱安想要唤回高旭的一丝理智，至少不能放任他把陆晴曛摘得干干净净，索性就把心里话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她先是顺着先帝假作遣散内阁，实则掏空
了京都对地方政务的掌控。内阁掌握的大权非但没有因为撤销内阁而重回中枢，反倒是分散在各地，为陆家马首是瞻。”
“当初就算皇上需要仰仗萧庚辰平定边陲之乱，可若是没有陆晴曛送去得力虎将，也不见得萧庚辰能分身应付多方压力。反倒是……”
高旭不发一言，光是半回首盯着他，就足以说明一切。
“微臣失言。”邱安抱拳跪地，但仍不服气。
在他眼里，陆晴曛便是红颜祸水，否则他的主上就该在登基后一步步踏平阻碍，成为年轻有为，吞并南越蜀地两国的一代帝王。
“将成败归结于一位女子身上，这是大丈夫所为吗？如此，掌握天时地利的我们，身为上位者却输得如此彻底，仍由她左右命运，难道不是技不如人吗？”
高旭从未将这一切归咎于陆晴曛，在他眼里这场争斗是男儿之间的角逐。
“朕偏宠她，却从未因一己之私放弃江山大业，更没有被美色蒙蔽，变得昏庸无能。在位期间，朕的每一个诏令，都是朕无比清醒时做出的决定。他日落败，朕也绝不会用一句红颜祸国来概括。”
“若晴曛身为男儿，你还会用这样狭隘的眼光去评判她吗？你究竟是在嫉妒她的才能，还是在愤愤不平她选择站在萧庚辰的阵营里？”
他是在质问邱安，也是在质问自己。陆晴曛的选择，就连陆之林都没有办法去左右，却还是想追
问一句为什么她没有选择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离开前，朕并非全然陷入昏迷。在睡梦中，朕恍惚听到晴曛在朕身边坦白。”
邱安被高旭质问得说不出话来，听到这话不免心生疑惑：难道火烧眉毛了，皇上心中还想着美人？
“晴曛说，她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别人惋惜她不是男儿。若她是男儿，必定官拜一品，再续陆家鼎盛辉煌。”
高旭说着不禁在嘴角挂起一抹笑意，是赞许，是庆幸：“但她从未对自己是女儿身有过一丝怨怼。”
“正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掌握大权的男子天然地会轻蔑她，结果却往往输给她。”
“只因我是女子，你们轻视我，小看我。因为你们的轻视，我甚至可以不用遮掩锋芒，又因你们不屑与女子相较，最终却全输给了我。”
那夜，陆晴曛语气轻快地道出她见惯的种种。世人都在惋惜她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