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旭警惕地反问道。
显然他听出了陆晴曛是意有所指，可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直觉，心存侥幸地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难道皇上能作其他解释？”殿内烛火通明，将陆晴曛眼底的算计照得清清楚楚。“难不成皇上觉得肃王，能顺应天理继承大统吗？”
“顺应天理的背后不过是事在人为，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只要能坐上那个位置，那便是肃王得天相助。”高旭微微垂眸，像是刻意在避开陆晴曛的目光。
陆晴曛的那双桃花眼太过魅惑，且她洞若观火，高旭潜意识里就不敢在谈及敏感问题时去直视她的双眸。
“依皇上所言，今后若武鸣王府得胜，皇上也绝无怨言？”
如果刚才还是疑惑陆晴曛为什么要提及正统，那么她这句话一出，高旭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在拿肃王夺嫡来类比皇室与武鸣王府的斗争。她主动谈及肃王，就是在暗指大昭皇室血脉不纯，偷天换日才坐上皇位的那段秘史。
“这些事情你是从何处得知的？”他面色沉沉地质问陆晴曛，刚才席间闲适的氛围一扫而光，转而变得微妙起来。
陆晴曛的嘴角仍挂着那抹浅笑，可刚才眼波中的柔情似水早就没了踪迹，化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疏离。
她不答反问道：“禹亲王较之其他皇室子弟，只能用子嗣凋零来形容，他膝下仅孕育有肃王一人。”
“可偏偏禹亲王并不是只钟情于一人的情种。他早年妻妾成群，夺嫡落败后则常年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不问政事，难道他只是为了塑造出一个闲散王爷的形象？”
陆晴曛仔细观察着高旭的神情，烛火的影子不断在他脸上跳动，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照得无处遁形。“他不过是在努力证明自己，却又恰恰佐证了什么。”
“晴曛聪慧。”高旭没有回避她的言外之意，手中把玩着酒杯似有沉思道，“当年禹亲王风流倜傥，众人关注的焦点都在他的娇妻美妾上。后来他夺嫡落败，自然淡出人们的视野。”
“禹亲王落败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沦为蜀国皇室的边缘人物，就算在蜀国百姓眼中，也没有任何尊贵可言。但他的儿子肃郡王，却注定不会落魄无名。”
哪怕猜中禹亲王没有诞育后嗣的能力，陆晴曛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为旁人的子嗣谋前程，选择无条件支持昭定太子那疯狂的计划。自己得不到的位置，却反而为他人做嫁衣，这怎么想都是一个悖论。
高旭接连几杯美酒下肚，白皙俊朗的面庞开始绽出红晕来。他突然抬头迎着陆晴曛的目光，噙着笑道：“晴曛生在京都，受教于陆首辅，早就习惯了用官场思维来揣度一切。或是帝王心术，或是官场勾心斗角，那都难不倒你。”
“可局限你的短处也恰恰由此而生。”
“何以见得？”陆晴曛很难赞同他的这个说法，难得透露出孤高的语气道，“不敢说出青于蓝，却也不见得皇上可以找出几人能胜得过我。”
“问题的关键恰恰就在此。”高旭微微摇头，“晴曛，你忘了，普天之下，四海之内，能站参与论政，能入仕为官的只有男子。”
陆晴曛微微一愣，巧舌如簧的她竟没有任何反驳的话。
“就算**有女官，却无法参与朝政。你知晓后宫种种争风吃醋的手段，亦或是见惯后宫与前朝母族关联，却不见得在论政时会把那些女子当成政敌。”
“你身为女子，比男子更清楚这世间是如何苛待和要求女子一言一行的。就算能入宫成为最尊贵的皇后，在家族前程面前，也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前太子被处决，难道是因为先后没有设法保他吗？”
“不！是她也被先帝放弃了。比起退位成为太上皇，先帝更愿意接受薄待先后，处死太子。”
“当初昭定太子是被永庆公主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