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安将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禀报给高旭听,自己也想不透陆晴曛这是在打什么算盘。
“江湖……”高旭阴沉着一张脸,不解道,“好好的书香世家,怎么还和江湖人士搅合在一起?”
“陆小姐遇刺后,身边出现的暗卫好像就是来自江湖门派,只是他们藏得深,我们根本摸不出他们的背景。”
高旭无所谓道:“能在京都站住脚跟的江湖门派少之又少,其中多是行商押镖的大帮派,根本没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他们既然能在武鸣王府的威慑下调动高手护卫晴曛,能做到的也就是定坤阁了。”
邱安恍然大悟道:“有定坤阁牵线搭桥,那些武林高手自然能无视京中的权势,在天子脚下带刀贴身保护官家小姐。”
“若是牵桥搭线,又何需用听令行事一词?”高旭不赞同道,“显然,那人视晴曛为主,听令能置母亲的安危于不顾。”
他靠着龙椅,略微放松身姿道:“她南下一定是有任务在身,传令派人去追,把人拦下!”
邱安有些迟疑,却还是应承道:“遵旨!”
直到邱安离开,高旭仍沉浸在思考陆晴曛的用意中。按理说,他上位后选贤任能,并没有因为派系之别而冷落谁或是薄待谁。齐秋阳是陆之林的得意门生,高旭更是没有针对齐家的理由,只是如今陆晴曛毫不避讳地和齐子安联系,他就不得不多个心眼儿。
帝王多疑,他也不会例外。
陆晴曛深知这点,因而也不想刻意地隐瞒什么。她想在春闱前鼓舞齐子安是真,想借此传递撤退的命令也是真,只是她的计划早在萧庚辰离京前就已经定下,如今只需要一步步往推进即可。
凭高旭如何去猜,定是猜不出她的真实用意的。
“陆小姐,皇上命人送来些生姜,还请您过目。”
陆晴曛正倚窗研读大昭史册,要放在平时,旁人是绝对不敢出声打扰她的。
被人搅扰了兴致,陆晴曛也毫无怒意,目光清冷地循声扫过去,落在宫女手中的托盘上。
“送去花房吧,请花匠搭盆景观出来。”她看出高旭这是在试探她,像是不知道冬日亲手搭建的盆景已经消失不见,故意嘱托道,“就放在廊檐下,和其他盆景放一处。”
在邱安倾尽全力追捕李意安的同时,京都两市悄悄发生了变化。
经营多年的旺铺挂牌出售,家底丰厚的商行待价而沽,陆续在东西两市相继撤离。
然而这在繁华的京都并不算少见,毕竟京都是大昭的净土,在其他地方流民四窜的时候,京都仍能歌舞升平。如今两虎决战前夕,敏锐守财的商人想要自保也是无可厚非。
但在江湖上,明眼人却看得出定坤阁已经彻底撤出京都,主动放弃京都这块沃土。他们尽管对此举不明所以,却也学者定坤阁的样子,陆陆续续迁离京都。
等到萧庚辰占领黑沙滩的消息传遍五湖四海时,京都中就只剩下那些仰仗朝廷大员敛财的江湖帮派。京都表面上的盛世太平,也不过空有其表而已。
陆晴曛很清楚皇宫外的变化,也知道高旭迟早会注意到街市的变化,但这些根本无法影响她。
后宫幽深,寂寞冷清。陆晴曛本就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就算现在所有人因为武鸣王府的事吵得天翻地覆,也丝毫不影响她躲在景阳宫看书。
与以往不同,她没有抱着孤本手札苦读,而是饶有趣味地翻阅最为枯燥的各国编年史。大昭国史,前朝往事,但凡留有史书在世的,她都来者不拒。因为她的淡然,整座景阳宫像是与世隔绝一般,与墙外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也就是你还能乐得清闲。”高旭站在帘后注视陆晴曛良久,突然开口道。
陆晴曛早就察觉到他的存在,只是懒得主动去搭理他。见他耐不住性子开口,陆晴曛甚至连行礼问安都懒得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颔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