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鹰卫和御林军的双重严密防卫下,秋霜竟还能做到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无异于把满城的禁卫视若无物。
可高旭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丝毫不把秋霜的举动看在眼里,更像是他有意放秋霜出宫去传递消息一般,因而十分大方地让邱安给她行方便。
“那丫头是怎么入宫的,朕还记得,也料到会有今日一出,但你…… ”高旭目光深沉,犹如一潭望不见底的寒潭,定定地看着怡婷提醒道,“你自请入宫,拿的是先帝御赐金牌,那时说过的话,可别忘了。”
怡婷微微躬身行礼道:“欺君之罪,小的承受不起,自不敢忘。”
“那是最好不过。”高旭盯着她良久,实在看不出藏有什么猫腻才肯转身离开。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留守在正殿的宫女开门出来道:“陆小姐醒了,唤怡婷姑娘进去。”
“知道了。”怡婷略微出神地看着跟在高旭左右乌泱泱的队伍,直到景阳宫的大门合上,她才快步跑到陆晴曛的床前道,“小姐,向芸被发落了。”
秋霜离开皇宫一事并没有下文,她自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向芸突然遇难,这古怪背后反而藏着阴谋。
可是陆晴曛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自醒来坐起身后,她就一直蹙眉盯着不远处的炭炉和卧榻。
寒冬冷夜,殿中习惯睡前添上足量的银碳,经过一夜后炭火渐熄,值守的宫女太监便会开窗通风,再重添一盆新烧得通红的炭炉过来。
房中的炭炉仍能看到红得发白的炭火,白色灰烬甚至没有包裹住银碳,这显然不是往常该有的模样,而是半夜新添进殿的炭炉。旁边的卧榻上散乱地堆放着陆晴曛的皮裘薄被,那是有人刚起身离开,宫女还来不及收拾的模样。
她几乎是确定地问怡婷:“昨夜皇上歇在景阳宫?”
怡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嗯了一声。
陆晴曛轻笑一声,自嘲道:“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与虎谋皮,能得几时好?”
“皇上……”怡婷突然顿住话头,极为不甘心地安慰她说,“皇上还是很有分寸的,也许这样做是为了破除宫中谣言吧。”
陆晴曛眼神凉薄地看着卧榻,沉吟良久才道:“都给我扔了。”
“是。”就算她不吩咐,怡婷也会这么做。
她们直接越过消息传到勤政殿后,高旭会不会发怒这个问题。怡婷为的是平抚陆晴曛的怒意,但陆晴曛更为看中的,是要摆明自己的态度,绝不拖泥带水,更不能模棱两可地默许高旭对她的进一步试探。
“向芸怎么了?”陆晴曛从床上下来,披着厚实地披风走到窗边,一开窗便是自己栽种的雪景盆栽。
怡婷搀扶着她,斟酌着用词道:“并没有对外公布向芸犯了什么事,只是她落在邱安手中,怕是凶多吉少。往后也不知道皇上会派什么样的人物来看管景阳宫。”
“昨夜旧疾复发,我并不是全然陷入昏迷。”陆晴曛微蹙眉头努力回忆着,却如同自己要在暴风雨中分辨出蝉鸣之音。她缓缓摇头,苦笑道:“脑袋疼得厉害,只知道他们在我面前吵得很凶。”
怡婷像过去那般,为她按揉着穴位,还不忘戒备着进殿忙碌的宫女太监。好在对向芸的议论不需要避讳外人,她就如同聊天一般道:“或许是她开罪了皇上,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又或许是她对皇上来说,已经没用了。无用之人,自不配留着。”陆晴曛望着暗沉沉的天空,思绪也不知道飘飞到何处去了。
她们俨然产生心照不宣的默契,双方都没有提起消失不见的秋霜,怡婷一字未提却已经将秋霜行动顺利传达清楚,反之陆晴曛不问,便代表着她知道秋霜已经安全出宫,甚至连高旭都没有以此为难怡婷。
一人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