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书?”萧庚辰诧异道,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冒犯。
陆江梧留下罪己书本就是陆家家事,所记载的内容还是百姓心中正道之光的陆家不光彩的秘闻,就连陆家后辈也不见得能够过问。
于是,他忙转移话题道:“若你所言非虚,武鸣王府今日的祸事,便是在当初两家纠葛不清时埋下的因果。”
“我相信在事情的最初,皇室与萧家的确是肝胆相照,不分你我的,只是后来滋生出的野心会被权柄影响,到现在两家已是不得不战了。”陆晴曛长叹一声,纵她是局外人,在知晓当年内情后,仍不免惋惜起来。
曾经同进同退的异姓兄弟,用尽一生气力建立起来的大昭强国,却沦为两家后人自相残杀的沃土,滋生出不尽的欲望来。
“禅让江山,摄政王这个决定看起来不可取,会给武鸣王府与皇室之间留下不可逾越的鸿沟,两家注定因此渐行渐远。”她垂眸沉思,倏地抬头灿笑道,“但我却觉得摄政王的这个决定十分明智。”
“皇位惑人心,不能责怪高家在皇权中迷失初心。”萧庚辰越过陆晴曛的肩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身后斑驳不堪的棺柩。“帝王心术,弄权丧民心,就算他们想要集权,也不该踏着我萧家的鲜血,更不该拿着北境十七州去做筹码。”
陆晴曛痛心蹙眉道:“北境的消息,孟青一直有递到你案头。”她突然顿了顿,试探性地观察萧庚辰的表情变化,见他毫无波澜才继续道:“昭帝为彻底铲除武鸣王府,不惜将北境十七州拱手相让。王爷舍身取义,放弃后撤的机会,也要守住最后五城……”
“你不用多劝。”萧庚辰突然出声打断道,“带我去见龚云。”
陆晴曛眸光微闪,半晌才含笑道:“好。”
等他们从皇陵离开,在山下与剑秋等人汇合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晨露未晞,两人携手而来,袍角与裙摆都被清露打湿,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对郊游玩乐的璧人。谁敢想他们整夜待在墓穴中,现在才刚刚出来的人呢?
好在等在山下的并没有外人,不会过多去揣测陆晴曛的所作所为,见道人后就抱剑行李道:“小姐,萧世子一夜未归,恐怕宁王那边会有所察觉。”
“不是让你们做好掩护吗?”陆晴曛不屑道,“就算他知道也无妨,我们先回孟府。”
“是。”剑秋侧身让路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萧庚辰手中用披风包着的佩剑。他分明记得,出城时萧庚辰什么也没有佩戴。
陆晴曛察觉到他的目光,半回首挡住他的视线道:“还不走?”
“是在下僭越。”剑秋说话就要行礼,却被萧庚辰抬手扶起。
萧庚辰只道:“先回城,天亮之后进出的行人变多,反而容易暴露。”
剑秋爽快地应下,而后这行人便是飞快的疾驰回城,正好赶在城门大开时进城,倒是没出什么意外,反而是孟府安静得出奇。
陆晴曛一进门就发觉孟府的反常,让剑秋领着萧庚辰去花厅之后,她便去后院寻孟青。
“在等我回来?”她缓缓扫视着后花园,却只有孟青一人在安然自若地练剑,“其他人呢?”
孟青自顾自地练剑,等到练完一套连招后才肯收势,他慢悠悠地归剑还鞘道:“说好此事要从长计议,可你见了萧庚辰就立马拿定主意,这我不多说什么。”
他微微皱眉,看着陆晴曛道:“但你是不是忘了,剑秋他们之所以派做你的暗卫,就是因为他们在珉州露过面?你是打算把底牌交出去吗?”
“你怎么就敢肯定他没认出我们来?”情急之下,这确实是陆晴曛疏忽了。可等她反应过来,萧庚辰对剑秋的存在并未感到吃惊或者诧异,只能说明他早就认出叶从云便是陆晴曛本人。
“那日在汇丰楼,他执意要与你比试,除了试探你深浅的意思,恐怕还包含着怀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