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姐这是舍不得京都了?”
陆晴曛掀帘望去,正面对上乔宜试探的目光。她浅笑道:“京都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如今看一眼便少一眼,下次进京可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乔宜心中对她的印象不过是深闺贵女,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话,于是颔首道:“只是淮安山高水长,陆小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无碍。”陆晴曛笑得天真无邪,看起来与没出过京都的贵女并无二致,可她心里却在谋划着破局计策,“乔大人这般与马车并行,是不是不太妥当?”
一般来说,压队的首领都会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而马车则安排在中间,这样首领可洞察地形地貌,随行的护卫也好保护马车中的人物。
可乔宜从武鸣王府开始,就一直骑马保持与马车并行,分明是要把陆晴曛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皇上有令,命在下要形影不离地保护陆小姐回乡,还望陆小姐体谅。”
陆晴曛用手撑着脑袋盯着乔宜不说话,手中却不停地转动着团扇,似在沉思。
“若陆小姐认为在下这般跟着会于名声有碍,那这样可好?”乔宜象征性地打马走快几步,却依旧是在马车前方,一个仍能洞悉马车内动静的距离。
陆晴曛把玩着团扇,语带玩味道:“罢了,就听乔大人安排。”
话落,她已放下车帘坐好。
其实,她才不在乎乔宜以什么方式跟着马车,她要的是把消息传递出去。此时街道上的人并不多,但她只需要有定坤阁的探子看到她刚刚的手势就足够了。
孟青还未下朝,今日所有行动都由秋鸿负责。可秋鸿毕竟不是定坤阁的人,一切都以陆晴曛的命令为尊,她想临时更改计划轻而易举。
就这样,他们在街道热闹起来前,车队悄悄出了城门,直奔南下的官道去。
昭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所以安排乔宜一路护送她回淮安,这实际上就等同于昭帝手中捏着陆晴曛做人质,是在逼着陆之林现身。
这些昭帝想得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得到,也会垂涎陆晴曛的价值。那么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国细作,乃至要力争皇位的各路皇子都不会在错过这个时机。
不过谁只是这局中的螳螂,谁才是最后的黄雀,就得看谁更能沉的住气了。
陆晴曛放弃在京城中金蝉脱壳的计策,主动将自己陷入这场混战,就是为制造出一个理由。对手既然不仁,她自要踩着他们的脸面接着下棋。
谁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执棋手,可京都这张棋盘上从来不是两方在对弈,陆晴曛又怎么会接受自己是那只被群雄角逐,却无力反抗的小鹿?
她就安然地端坐在马车中,静候风暴来临。
在车队上官道后不久便是丛林茂密的山口,这绝佳的伏击地点很快就给出众人意料之外的答案。
四周已是遍地尸身,地上的血液尚未凝干,空气中还飘散着咸腥的味道,是刚刚交手结束的景象。
乔宜勒马止步,拔出雁翎刀,高声喝道:“既然奔着陆家而来,若再不现身,可就没机会了!”
声音还在山谷中回响,黑衣人就窸窸窣窣地从密林中冒出来,几次呼吸的功夫,就将整个车队围得水泄不通,只不过他们手中的弓箭对准的却是乔宜一人。
“你怎就敢如此笃定,我们是为陆家而来?”
黑衣人首领的声音是从头顶上方传来,是站在断崖上朝下说的,可见山上也布满人手,来堵截陆晴曛的黑衣人远不止现身的这些。
当这声音凭空响起时,陆晴曛的身子一滞,因为她与乔宜一样,直接认出声音的主人。
她不顾怡婷与秋霜地阻拦,直接掀帘出去确认来人。当看到断崖上挺立的人时,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北信侯。”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就连车夫阿昇都没有听到。可阿昇顾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