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倾斜,暑气却未开始消散。
等怡婷回澄园传话,陆晴曛刚换好衣裳,正在梳妆。
“王爷在书房议事?”陆晴曛将妆匣盒底层的满脆手串取出,透着镜面观察怡婷。
“兵部的杨大人来了,我不敢去叨扰王爷议事。”怡婷接过丫鬟的发梳,熟练地为她盘发髻,“因着世子今日不在王府,我只好等世子回府才能将小姐的话递过去。”
“最近他似乎经常往外跑。”
怡婷点头问道:“可需要派人盯着?”
陆晴曛微微摇头,浅笑道:“随口一问而已。”
“世子去城外了。”秋霜百无聊赖地在旁边,用手撑着脑袋插话道,“松风说的。”
陆晴曛用余光扫到秋霜,不解地问:“你又肯搭理他了?”
秋霜倏地一下站直身子,连忙否认道:“是他自己跑过来同我说这几日不得闲,要跟着世子爷去城外办事的,可我才不管他得不得空呢!”
陆晴曛轻笑一声,手中拨弄着手串打趣秋霜道:“看来上次我手下留情,没让他长记性啊!既然你这么烦他,我便出手帮你一把?”
以秋霜对陆晴曛的了解,她说的出手可不是让他知难而退这么简单,缺胳膊少腿似乎都算陆晴曛仁慈了。想到这儿,秋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陆晴曛微挑眉梢,看破却不说破,只笑着问怡婷道:“你回来的时候,杨大人可走了?”
“我将小姐原话转述给世子听后,他直接就让我把小姐请去书房。”怡婷仔细地整理着发髻,“算着时间,应该还没走吧。”
“知道了。”陆晴曛起身吩咐道,“你们不必跟着,我去去就回。”
在两国战事、大昭动荡面前,陆家与武鸣王府从来都不会是敌对的关系。当初三皇子内乱,再加上边国来犯,当时的武鸣王便是力保陆之林肃清朝堂的助力,哪怕那时的陆之林是大家都不看好的十三岁少年,他依旧稳住了陆之林的首辅之位。
如今皇室与瓦剌都冲着武鸣王府来,陆晴曛自然也会将手中的消息传递出去,好助王府渡过难关,不至于在两国交战中落了下乘。
等她赶到书房,兵部的杨大人早已离去,书房中只剩萧弘济父子在品茗闲聊,只不过他们是把政务当作闲聊的内容而已。
“晴曛见过王爷,世子。”她得体而从容地对他们行礼,不像是问安,倒像是盟友之间的问好。
萧弘济早就习惯她这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也不恼怒,只问道:“世子妃有话便坐着说吧。”
“刚刚是兵部的杨大人?”陆晴曛径直在下首处坐下,目光却是落在桌案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上。
“世子妃慧眼如炬,消息也很是灵通。”萧弘济将茶盏放下,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坊间都道两国战事难避,本王不过未雨绸缪,看看这个档口,朝廷能调度出多少弓箭利器罢了。”
“补给调度非我所长,我就不掺和了。不过消息灵通,我还是能应承一声的。”陆晴曛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手串的珠子,不解道,“听闻早朝上有人进言说,浩海达王子在京都中吃了亏,想要避免两国纷争,大昭需要尽快派使臣去瓦剌说和?”
萧庚辰轻哼出声,不屑道:“瓦剌来朝,本就是他们心怀不轨,有意在京都中生事,主和派未免过于长他人志气!”
“和总比战要好,若两国战事起,劳民伤财自不必说,战后的武鸣王府可有实力对抗皇室的雷霆手段?”
萧庚辰微挑眉梢,看向陆晴曛问道:“你也主和?”
陆晴曛含笑不答,偏头迎上萧弘济的目光道:“瓦剌是生在马背上的国家,向来缺少粮食,有人主张以粮草求和,王爷以为如何?”
“以身饲虎,送粮草便是在给瓦剌送军资。”萧弘济若是主和,便不会留兵部掌管辎重的杨大人在书房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