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余晖将人影拉到最长。漫天的红霞如火似锦,会让人忽略横尸遍野的妖异冶艳。
“你怎么来了?”陆晴曛背对着夕阳,与来人四目相对片刻才开口问道。
萧庚辰微蹙双眉,不悦道:“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缓步走近,仔细打量着陆晴曛身上的血渍,以及被利器划得破烂不堪的衣衫。
“这些都不是我的。”陆晴曛将匕首归鞘,也不藏起来了,直接就别在腰间,“你不是去军营了吗?”
“你的暗卫在半路把我拦下的。”萧庚辰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的披风解下,顺势就为陆晴曛披上。
“他们倒是机灵。”陆晴曛苦笑一声,觉得以自己现在这个狼狈模样,还是接受萧庚辰的好意比较妥当,便没有推辞,抬手将系带系好说道,“谢谢。”
她收敛起淡淡的忧愁,恢复平静道:“今日出城的车马太多,他们混在其中,谁也没觉察到。”
“孟青还在追击刺客,我去搭把手。”秋鸿如往常般面容冰冷,将自己的情绪遮掩得干干净净。
“一切小心。”陆晴曛偏头叮嘱道,“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无妨。”
秋鸿轻轻点头,就迈着轻盈且快的步伐往山下去。在黄澄澄的余晖中,他颀长的背影显得十分落寞单薄。
萧庚辰并没有将目光分到他身上,而是望着京都方向淡漠道:“昭帝引外邦搅弄朝局风云,铁鹰卫主司为了除掉你不惜倾巢而出,各怀鬼胎,却都是为着私利。”
“宁王风头正盛,我若死了,文臣自然倒向宁王。”陆晴曛收回目光,转身看着隐约可见的京都轻叹出声,“所以,武鸣王府支持哪位皇子上位?”
萧庚辰收敛起肆意张狂后,俨然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赤胆忠心的少年将军。他目光如炬,盯着京都就像是在审视硝烟战场:“父王私下并未与任何皇子有接触。”
“当真?”陆晴曛的睫羽下搭,在双眸中投出一片阴影,沉吟片刻才道,“我不打算插手皇子之间的夺嫡,但他们若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也是容不下的。”
“或许是你锋芒太的缘故。”萧庚辰目光沉沉,娓娓道来,“表面上,你从未参与朝中之事,可齐大人一直游走各方势力之间,平衡官场关系,谁都看得出他这是为陆家奔波。”
“最重要的是,你本人从未联络陆家派系,今后你若开口,必然是一呼百应。”
陆之林若还在京都,文林后辈自然以他为尊,也不会有谁生出异心。可陆家明面上已经退出京都,陆晴曛又是女儿之身,就算他们顾及着与陆之林的师生恩情,也会在小事中不断消磨殆尽。
所以,陆晴曛至始至终都没有联络陆家派系的大臣,她越是沉得住气,陆家派系的赤子之心就不会变,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稳固。
待到陆晴曛开口求助,他们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定是一呼百应的态势。
“你们看得倒是通透,难怪陆家与武鸣王府对垒两百余年,只能挣得个分庭抗礼。”陆晴曛轻啧出声,怅然道,“可惜皇室中人看清不清其中关窍。我若死在京都,定会有人详查死因。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死因一旦公布天下,必是文林震动,届时昭帝被逼退位都是轻的。”
“昭帝重武轻文,让所有人都忽略了文林的傲骨。”萧庚辰无法否认,硬拳头虽然好使,却不如圣贤书让人尊崇。陆家虽然文林的领头人,可文林的承继远比大昭的历史悠久,这种傲骨以圣贤大道为载体,渗透在民众的方方面面,生来就藏在所有人心底。
人们对陆家的尊崇也来自这种潜移默化的意识,对于正人君子,人们是会诚心诚意拜服的,只不过恰巧自陆家伫立京都开始,人们便把这些聚形化到陆家身上。
“铁鹰卫主司不惜釜底抽薪也要扶宁王上位,是不是下一步便是新太子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