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惊艳奇才陆晴山病逝后,京都中无论是布衣平民,还是世家权贵,无不扼腕叹息出了三任首辅的陆家也难逃落没的运命。直到十七年前,陆夫人有孕的消息突然传出,京都再度热议沸燃,坊间更有不少人开局下注这个孩子是否能成为陆家培养出的第四任首辅。可随着陆晴曛呱呱坠地,众人皆叹曾经比肩武鸣王府的陆府终是要消失在大昭的历史长河中。京都华彩乐章,但也甚是无趣,这样的风向还没谈论过一年,他们又重新关注起陆府来。众人眼见陆之林日益垂老,也眼见陆府渐渐势微,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对陆府的关注渐渐转向那鲜少露面的陆大小姐身上。
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大小姐,明明并没有怎么出现在大家面前,哪怕她突然现身恐怕也没有人能认出她。尽管如此,大家却都道陆晴曛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明明陆大小姐从未展露自己的锋芒,可大家都认定她是京都中首屈一指的才女。若真要深究,大家却又说不出这些名号的来由。比如傅灵宜也被公认为世家才女,可大家见过她作画,亦听过她抚琴。
哪怕对陆晴曛不甚了解,但要是论京都才女,大家还是认为这殊荣当属那位陆大小姐。于是,在花宴上听闻陆晴曛要作舞,大家早就伸长了脖子等着,是真实学,还是虚名,一舞便知。傅灵宜打的也是这个算盘,陆傅两家之间的才女之争,便借此一锤定音。全场宾客无不安静下来,注视着陆晴曛的一举一动。
陆晴曛本就身姿清冷,哪怕面上笑容浅浅,这些笑容却只反衬她愈发出尘。如今长剑在手,她站定在船舫台中央,哪里像是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娇女?本就是三尺勿近的气质,也因为这把利剑顷刻变成了主宰生杀大权的统治者的威严,让整个花园都平添上几分寒意。她的目光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使得宾客不得不屏息以待,直到乐起才敢轻轻出气。
只见陆晴曛随着鼓乐缓缓拔出长剑,起手便是不同于传统武舞的身姿。她摈弃以斧盾作舞,长剑恢宏,又不失力道。剑花如虹,再加上她那双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桃花眼,竟给人一种霸道的压力,整个舞姿庄重而肃穆。又与江湖剑客的翩鸿剑影不同,陆晴曛手中的剑张弛有度,急如蛟龙掀浪,缓若轻云闭月。如此舞姿,才让人想起来,那满园的木芙蓉本就凌霜而开,清风霁月,是让人遥望不可触碰的高洁之花。广袖裙摆翩飞,就连风都随她起舞。
是啦!陆家的第一任首辅陆江梧本就是军旅出生,他本就是逆洪流而弃武从文的大家,他的后代又怎会是只知书卷的柔弱儒生?陆府以文臣的身份站在朝堂上太久,久到大家都忘了陆家是行伍出身,久到大家都忘记了陆江梧当初为何会投身科举。如今看到陆晴曛的武舞,众人才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陆家。
一个云剑挽过周身,收至胸口前时,陆晴曛顺势将长剑一送,伴着叮的清脆一声,那把长剑正正扎在傅灵宜面前,可就连她也看呆了,竟没反应过来。
“手滑了,傅小姐不会怪罪吧。”陆晴曛舞毕后站定,笑容浅浅地朝傅灵宜道:“不知这局应当怎么判断胜负呢?先前我们好像并没有说清楚呢。”
这众目睽睽之下,傅灵宜怎么答都不是,要说自己介意那把剑朝自己而来?要说自己的舞更胜一筹?可从宾客的反应来看,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几声掌声缓缓响起,萧庚辰笑得狂傲不加任何掩饰,只听他敷衍地鼓着掌道:“如此看来,今日我竟赢了不少,晚上汇丰楼设宴,小爷我做东!”有人带了头,众宾客自然跟着附和,也一道鼓起掌来。
掌声如锤,重重打在傅灵宜的心上。事已至此,她便再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只能紧握着腰间月珏,慢慢递给陆晴曛。陆晴曛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浅笑,也不伸手接,只是眼神示意怡婷接下。
等待回到凉亭,怡婷才笑道:“连祖传月珏都丢了,看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