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深秋的清晨还是冷得很,陆晴曛裹着鹤氅坐在镜子前,眼睛都没睁开就捂着嘴,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道:“今日的早膳依旧遣人送到房里吧。”说完,她伸手要接热毛巾,可却久久不见怡婷将毛巾放在自己的手上。于是她侧头看去,竟又是那张轻狂纨绔的笑脸,顿时她困意全无。
“由我来服侍夫人可好?”
“一大清早就来我这有何事?”一把抢过萧庚辰手中的热毛巾,陆晴曛虽依旧温声细语,面上却多了几分不耐烦。
“昨夜夫人归来得晚,我没等到想要的答案,自然早早就寻了过来。”他伸手捋了一把陆晴曛的长发到面前嗅了嗅,继续道:“总不至于我真蠢到认为你会主动找我吧?”
“世子爷如此聪慧,想必答案已了然于胸,又何必再来问我?”陆晴曛自顾自地梳洗,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新婚之日,夫人草草梳妆就那般明艳动人,现在见到你起床的模样,才知道什么是楚楚可人呢。”萧庚辰灿然一笑,拿起梳子竟帮陆晴曛梳起头来。“我之前说你是会咬人的兔子,如今看来我还是错了。你分明是只野猫啊!”他突然抓起陆晴曛的手,似是端详了一下她染好的指甲,又笑道:“猫爪子藏得这样深,谁看了不怜惜你是只错入魔窟,受苦受难的小白兔呢?”
“原来我也看错了,我还道你只是一介武夫,不曾想你竟然还精通脂粉,看来是平日里流连温柔乡时学会的吧。”萧庚辰讥讽自己表里不一,陆晴曛只好回敬他在京都传开的风流轶事。
将梳子放在她手中,萧庚辰笑得愈深,继续道:“陆府俨然已成弃子,无论是答应陛下,还是答应我爹,总归是不能全身而退的。今日听闻陆大人依旧没有上朝,想来他还是倾向于卖给我武鸣王府一个面子。”
“我爹本就想告老还乡,如今赋闲在家,只不过是暂时足不出户地养老而已。若你硬要说他是给武鸣王一个喘气的机会,恐怕也没几天留给你们布局。”
“什么意思?”萧庚辰收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见陆晴曛不答又是对自己报以微微一笑,他沉不住气地追问道:“难不成你们还有后手?”
陆晴曛掩嘴一笑,慢慢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世子爷应当是知道的啊。”
“到底什么意思?”
“与其在这里和我耍嘴皮子,不如赶紧去想想你们的退路吧。”她看着镜中那人恼羞成怒的神情,心中竟有说不出的畅快,手中下意识就加快了梳发的动作。
见自己又拿陆晴曛没招,萧庚辰突然一笑,压低了几分声音道:“那我就等着你的高招,总不能你深居闺房,手还能伸到宫里去。”说罢,他就转身离去。
门口外的怡婷和秋霜见他出来,赶忙进屋。“小姐,是世子让我们出去的……”
“无事,毕竟他是主,你们是仆,我尚且如此艰难,你们又怎么好违逆他?”陆晴曛轻叹了一声,“替我梳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