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入夜的万吉城很是热闹，街上人流涌动，各色的花灯连成一片，将整条街都点亮。
宋初立在窗前，眼神怔然地看着楼下一片欢腾景象。窗柩推开后，仙岳楼的隔音符自发失效,街上吵吵嚷嚷的声音顺着传上来。橙红的灯光映亮窗边女郎的半张脸,温柔地渡上一层暖意。此行在万吉城中遇到谢琢，属实是出乎她的意料。他之于她的所有印象，几乎都源自于那在仙京共处的三年。
仙契落成后，谢琢的情况仍是时好时坏，但宋府的医修却说他的灵脉已经开始逐渐自我修复。
虽缓慢，却胜过从前许多。想来只需静养，往后总有一日会再度能够修炼。宋初已然不大记得他是何时随谢家人一齐回北境了。只依稀记得那应当是一个飘雪天，谢琢一身华服，难得郑重地来同她道别。她正坐在小亭中观雪，见他来时也只是斟了盏茶给他。宋初没回应那些临别语，谢琢便也沉默下来。雪下了一夜，亭中的人也对坐一夜。
直至薄雾初晨，侍从在院外一遍遍催促,谢琢这才低垂着眉眼起身。雪花落在他睫上化开,他抬起眼同宋初对视，而后再是一别。楼下小贩的吆喝声像是打破寂静，骤然传入耳中。宋行岩的任务已经完成，今夜过后，谢琢会随着苏岂一同回枫午宗。他们本就是因着一场意外才暂时聚在一起。宋初于恍惚间回过神，目光在街上人潮落了半响，像是也同他们一样置身人间烟火气。
格外陌生的新情绪。
她突然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大
敲响房门时谢琢还泡在浴桶里，门外站着的人丝毫没想着遮掩气息，明晃晃地告诉他此刻敲他房门的是谁。
宋初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谢琢拉开房门，侧身让她进屋。湿透的长发还在滴水，谢琢只简单地裹了件外袍，白皙的锁骨露在外面。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背过身仔细将衣领拢好，金色的契印掩藏在深色衣衫之下。
宋初仍是瞧见了那一晃而过的仙契印，她默不作声地挪开视线，又瞥见了半透的屏风后放着一个浴桶模样的东西。
“你先坐一会儿。“谢琢有些局促地说，他顺着宋初的视线看过去，瞥见了架子上他先前换下的衣衫。呼吸似乎突然变得有些艰难：“我去换衣服。”“是我打扰。“宋初有些意外进门后会看见这副场景，她兀自在圈椅上坐下，十分贴心地寻了个背对谢琢的方向。
她知晓以她和谢琢的关系而言，即使同宿一屋也并无不妥，就同那些与道侣同住的修士们一样。
可他似乎有些不太习惯。
“怎么现在过来？“谢琢换完衣服出来，仍然湿着的长发就这么黏在衣衫上。他问得巧妙，似乎她来寻他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宋初见到谢琢湿着的头发，霎时想起从前谢怀玉似乎也有这般的坏毛病。身子不好却总是湿着头发赤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毛病依旧被保留下来。她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怎么总是湿着头发？”谢琢皱眉疑惑：“总是？”
却见椅子上的那人朝他招招手，谢琢怔愣一瞬，缓缓眯起眼。这动作实在熟悉，仙京的那三年里但凡他在沐浴时听见宋初来他屋子里的动静，便会故意湿着头发出来。
那时的宋初总会面色平静地朝他招手。
面覆白纱的少年便会一脸无辜地走过去，顺从地低下头。就如此刻一般。
他站在宋初身前略微倾身，用干帕子绞过水的头发被宋初握在手里，掌心的灵力温热，一点点将他的长发烘干。
“为什么说总是？"谢琢的声音突然响起。宋初略微抬头，男人的脸离她极近，呼吸时有隐约有温热气息洒在手腕。她停下手上动作，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她说。
谢琢一愣，脑中电光火石闪过，总想问她是否猜到了什么，嘴上却下意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