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可以开荒也可以安民,到姑苏、金陵、杭州的则多是旧朝的大士族,这愈发浓厚繁复了这江南郡的文风,那秦淮河上的画舫承载着多少故国斜阳草自春,商女不知亡国恨,也难免有本朝的士子和六朝的遗老遗少发生口角,兴亡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秦淮河两岸红灯无数,最是豪奢、声名最是远播便是那莳花十二楼,十二楼每楼都有魁首,专精各行,让所有来此的人都能携意而归,诗书礼乐射,一一对应各有千秋。
莳花十二楼之外还有一座楼外楼,不让一般恩客踏足,原因无它,这是这恢弘十二楼的主人江南郡荀氏的私宅,金陵荀氏,江南人才、半出其右,若不是朝廷明里暗里有意打压士族门阀,可能远不及如此。
征战六朝用的多是宗亲将军,居功甚伟,但如今南北对峙之下,需要的更多是内政调和,江南的士族本以为有了致君尧舜,再使民风淳的机会,但士族派系林立,而且彼此的牵扯和竞争复杂,所以新帝不仅削藩,还注重用一些寒门子弟和小的家族人才,反而是一仗统统打,打压士族并且带着宗亲,拉起了一根看似荆山璞玉的信用柱。这柱,不仅立在了大士族大门阀的心里,也立在了平民百姓寒士青衣的心里,只不过前者是威慑,后者是信仰。
金陵荀氏本是江南郡第一大族,但因当代家主次子荀奉在对大楚一战时,投靠了楚,自此荀氏在金陵、江南乃至整个武朝威望尽失,也由一个百年大族变成次等门第。荀氏在江南的地位一落千丈,与此同时同在金陵的陈氏厚积薄发,出了一个一品御史中丞的陈嵩,由此江南格局大改,再不是一荀二陈三琅琊,白玉为堂金作马的朗朗上口民谣所述。
荀氏虽然式微,但是底蕴尚在,寻常小族、百姓也不会去触这个眉头。
近日里,莳花十二楼之外的楼外楼,倒是不复以往的安宁,荀家在为新上任的兵部尚书邱传发愁,这邱传本是江南郡一处小的士族,参加了三试之后,在京城待官之后放到南京当了刑部主事,在首辅夏严带百官论礼事件之后,邱传是第一个上《论礼直奏疏》,站在当今陛下的臣子,当然首辅并没有放过这位鹤立鸡群的“逆臣”,将邱传的官帽子直接给撸下,让这位官场上才出眉头的稚嫩才子深受打击。
礼不辨不明,不过小儿一笑,君子何曾当过真。
荀家这件事里面,充当着落井下石的角色,但随着首辅夏严的辞官,这件事急转直下,这邱传在释褐之后的第二年,就由南京刑部主事直接升任五品翰林院学士,不到五月时间,又升任正三品的兵部尚书,无论是南京到洛阳还是翰林学士到正三品的兵部尚书,都是不合礼法的,但皇帝就这么做了,恩怨分明。
这样一来朝中的矛头就转变风向,由原来的议礼变成了议礼和弹劾兵部尚书邱传两件大事,奏章堆满了天禄殿的龙案,午门的血一遍一遍的清洗,朝中辞官的也不仅是首辅夏严,整个武朝风雨飘摇。
只待一声惊雷,这件事很快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