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坐不住了,率先开口的正是急性子的镇西将军李牧:“去夏,陕西流民近六十万涌入,分配到各个县也几乎是每县万余,加上陕西闹荒,县县都是粮仓空空,从我军粮里扣下,户部拨下的军粮本就不多,再分给流民和饥民,将士们食不果腹,到秋收才略有好转。藩王就藩,益州、雍州是七山二水一分地,王吃的饱,这百姓就得苦一苦。至于我们将士,本就是国家之人,说不上如何,雍州益州如此,想必这其他几位将军军中也是如此。”
此话一出,各位军侯都纷纷点头,大为赞同。
想是这各地状况都如出一辙,武朝以武立国,征战不少,内政也因此极其不稳,先帝在时尚且能压住这些老将军们,如今这小皇帝临朝,自然是有些威慑不足,这就是这镇西将军能够有这一番话的底气。
一品官中,御史中丞陈嵩脾气最为温吞,户部主事高肃清是个出了名的急先锋,此刻这里开始发起难来:“李将军这一番话,倒并不像是说军政,而是指摘藩王占地纳税薄和户部办事不力,若真是这样,又整么来的这雍州辽王侵地一案,毫不相关的雍州军又如何卷进这侵地一事?
两淮屯田两千万担,除却拨到八百万担入的国库,剩余都分到了各地的官府衙门和军马司政衙门,若不是这中间有什么纰漏,如何能安置不了这区区百万六国遗民。”
针锋相对。
还是老臣陈嵩打了个圆场:“民间有句话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将军们和六部各个衙门,包括宫里二十四局,都难,朝廷无私账,各有各的难处,六部要管着各州的奏本,将军们要管好军中的杂事,还要处理好军中和藩王的摩擦。谁最难呢?过去是先帝,现在是陛下,这天下最大的家,最是难当。”
听着这话,斜靠在宝座上的小皇帝,睁开眼睛,忽的站起来,踱步来到长桌子前。
“二月春将半,
夭桃盛放花。
灵云归去后,
香艷落谁家。
只如道直至
如今更不疑,
遇饭喫饭,
遇茶喫茶。
这是我朝诗人释可湘写的《揭颂》,这最后两句说的是吃饭吃茶,各有福分。赵国公,刚刚高卿说这辽王侵地和地方的军混到一起,你整么看?”
被点了的赵构此刻向前跪下一步说道:“藩王就地,府兵和驻军有些交集在所难免,李将军辖制内难免有疏漏出现一两个。”
那边皇帝坐下在正座,示意各位大臣都起来:“赵国公说的,你们这些人各有各的难题,有的要吃茶,有的要吃饭,各寻法子,没有谁是办事不力。朕的这几位兄弟和叔叔,自有富贵在身体,赵国公既然说是府兵和地方驻军交集难免,赵国公,说说该整么办?”
赵国公那边,大约会跪坐的久了,站起身来时候颤颤巍巍:“这类事,无非是两途,一是管好自己的属臣,一是藩王的就藩。”
“你看,这问题一吵就出来了,高卿你说是不是?朕的兄弟们田地既然赋税不够军粮,就管一管,加一些田税地税,这件事由户部高卿着手去办。
既然府兵乱就别要府兵了,地方衙门自然是有法度的,至于这军中的人掺和到地方的势力,那就给他们点事干干,把李将军、赵国公的军队都放到南边去,一是南边战事需要,一是可以军屯田,李将军不是说军粮不够吃么,这下就都解决了。该吃茶的种茶,该吃饭的种田。”
两边任何一位拉出去都能惊得武朝的人物,此刻被一个刚刚上位的小皇帝压的喘不过气来,虽都欲言又止,最终都噤声。
这场小朝议,对武朝的影响,远不及眼前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