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合理。
姚韫知因而没有再追问下去。
任九思见她不说话,又笑吟吟地问:“夫人这是心疼了?”
“我今日来找你不是同你说这些闲话的,”姚韫知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既然魏王府一直对你欲除之而后快,你是怎么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
任九思笑而不语。
姚韫知又道:“就我所知,陛下一直想要将此事压下来。可宣国公夫妇失了独子,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魏王世子。此事尚无定论,你是此案的关键人证,缘何会在这个时候被放出来?”
闻言,他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嘴角微微下压,眉梢间凝上了一层寒霜。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袭香死了。”
“什么?”姚韫知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任九思重复道:“袭香死了,所以这一桩公案也了结了。”
姚韫知只觉得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寒意弥漫到四肢百骸。
任九思静默了许久,眼底重新浮现起一丝笑意。
这笑容看起来十分温和,却也着实冷漠。
姚韫知忽然意识到什么,只觉得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
“袭香就那么死了?”她嗓音喑哑。
任九思蛮不在乎地点了点头,“不过她也不算是白死。”
“什么意思?”
任九思漫不经心地拿着宫绦在指尖绕着,笑容清浅,“虽说此番没能替岑绍伸冤,可那宣国公夫妇却是十分感激我的。夫人瞧见那十余箱金银珠宝没有?都是宣国公家老太君赐给我的。”
姚韫知耳畔嗡嗡作响。
明明他的每一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晰,可进到耳朵里,她却是听不分明了。
任九思洋洋得意道:“魏王世子一向看不起我,我数次想要同他结交,都被痛打落水狗一般打了出去。这回让他吃些苦头,也算报了昔日之仇了。”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受了这么些小伤,却能给宣国公府递去投名状,倒也不亏。”
姚韫知头脑一片混沌。
一个声音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可另一个声音又不停地在她耳边说,他本就是这样一个豁得出去的人。
只是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次又一次被他迷惑。
姚韫知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望着她。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你就真的不在意吗?”
任九思勾起唇角,言语里带了几分讥讽,“夫人若真心想要救袭香,同小人一同去刑部大牢走一遭就是。若夫人一心要保全自身,又何必等人死了以后,再在这里惺惺作态,反倒还指责起小人的过错来?”
姚韫知一时无言。
他说的没错。
都说论迹不论心,不论他怀着什么目的,他至少真的从刑部的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
她是最没有资格指责他的人。
任九思躺了下去,头枕在手心,悠悠下了逐客令:“天也快黑了,夫人在这里同小人说话多有不便。小人身体不适,就不送夫人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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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姚韫知翻来覆去做着噩梦。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浓烈得几乎让她窒息。模糊的面孔在阴影间沉浮,血迹斑驳,眼神或怨恨、或悲戚,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将她拖入更深的深渊。
血雾翻涌之间,一道身影渐渐浮现。
对方静立在浓重的红色之中,脸色苍白,神情沉静,眼睛却深不见底。血顺着指尖滴落,溅在虚无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一声声敲入心脏的丧钟。
那张脸渐渐变得清晰。
她喉咙动了动,想叫“袭香”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眼前的人影继续变幻。
又出现了另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