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顾云卿开始无休止的做噩梦,梦里,宋翊总是伸着鲜血淋淋的双手求他救他。
有一天夜里,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梦里,宋翊又一次伸着手,但这一次他的手里多了一枚戒指。
他说:阿卿,你看到了吗?就是这么枚戒指,是它带走了吗?
顾云卿猛地睁开眼睛,没拉严的窗帘缝里,庭院里的灯光隐约透进来。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缓了缓神,他觉得口渴得厉害。
他和平常一样出了房间,穿过大厅来到了厨房。倒了一杯水,他喝了大半杯,心里那股燥热感总算压下去了。他打了个哈欠,汲着拖鞋往回走,走到餐厅拐角的地方时,他隐约听到楼上有吵闹声。
顾云卿心里一惊,继而反应过来,看样子他爸妈回来了。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就回房间继续睡觉了。但这天夜里,他就跟鬼使神差了一样,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往楼梯走去。
他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吵架的声音是从他爸妈的房间传来的。他走到客厅的位置时,祖新莉尖利的声音就传来了。
“顾伯昭,你最好拎清楚自己的斤两,不要头脑发昏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给人抓住把柄了,我也不会再当作没看见。”
“这么多年,我这条狗做得还不够多吗?你还想我怎么样?”顾伯昭也毫不退让。
祖新莉冷笑:“当然不够,别忘了,我可是给你生了一个女儿。”
“可你的家产只想给你儿子。”
“难道你想的不是把我一手打拼下来的产业留给你儿子吗?”
顾云卿心里一个激灵,觉得不太对劲,什么你儿子我儿子,他爸和他妈的这话听着不是那么对劲啊?
“顾伯昭,你少做梦了。你狗屁本事没有,除了花天酒地,不停地换情人,你和我结婚这么年还做了什么?我让你和你的儿子、你的家人过着锦主衣玉食的生活,你还想要什么?竟然妄想让安之接手我的产业,顾伯昭,你是疯了吗?”
“你自己也夸过,说安之是可塑之材,不像阿卿,蠢得像头驴,还死犟。祖新莉,你的格局就不能大一点吗?什么你儿子我儿子,你就不能想想你身上的社会责任感,不要总是想着自己的儿子。”
“你真是搞笑了,我不想着自己儿子去做着你的儿子。”祖新莉骇笑出声,“我格局小,你格局大。行啊,明天我就让安之和孙心文滚到昆城去,这辈子他们就给呆在昆城。”
“你疯了吧,昆城?你……你想干什么?”顾伯昭抬高了音量,“锦蓉已经在那边了,你把安之也安排到那里去。你……你真的越来越霸权了。我早知道你是这么专制的人,当年我就不该答应和你结婚。我看你挺个肚子能嫁给谁?这么多年来,我忍气吞声做王八,你竟然过河拆桥。祖新莉,我告诉你,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那你不义给我看看。”
顾云卿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他怀疑自己还在噩梦里。他浑浑噩噩地下了楼,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回床上,他告诉自己:这是梦,等天亮了,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夜那长,又那么黑。在这样又长又黑里的夜里,顾云卿的思维变得无比的清晰,记忆仿佛森林小径上的青苔层层叠叠。他记起来了,从小他住在外婆家,每次都是他妈来看他,他见他爸的机率小到一年三五次。就那三五次的见面机会,他爸对他也很冷淡。不像季安之,他总是搂着季安之的肩膀说,我儿子和我一样高了。顾云卿不懂事的时候,比着自己的头,说我也快和爸爸一样高了。
顾伯昭总是笑得意味深长。
他记起来了,他爸有一次失言,说他只有一个儿子。
他还记得他爸骂过他一次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竟然不是他爸亲生的,那他的亲生爸爸是谁?
顾云卿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枕着这些为什么,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