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殇踢开脚边半截发黑的兽骨,腰间水苍玉符随着步伐轻晃。
工匠头目王铁头缀在五步开外,粗短手指始终按在腰间皮囊的机簧上——那里藏着三枚暴雨梨花针。
山谷入口的岩壁上渗着青苔,昨夜暴雨冲刷过的石缝里嵌着半枚带齿痕的铜钱。
黎殇用刀尖挑起铜钱时,发现齿痕是新鲜的。
王铁头突然扯住他胳膊"看西边!"
三丈外的灌木丛簌簌抖动,三条碗口粗的藤蔓破土而出。
黎殇反手劈断袭向面门的藤条,断口喷出的暗红汁液沾上衣襟竟冒起白烟。
王铁头惨叫一声,左腿被藤蔓缠住拖向荆棘丛,他胡乱拍打皮囊时射偏的毒针擦着黎殇耳畔飞过。
"别动!"黎殇掷出短刀钉住藤蔓主茎,刀刃切入处发出类似骨骼碎裂的脆响。
荆棘丛突然剧烈收缩,露出条两尺宽的通道。
王铁头瘫坐在地,裤管撕开的裂口里露出三道紫黑抓痕。
"这是鬼齿藤。"黎殇割开随身水囊冲洗伤口,"汁液见血封喉,但根茎怕盐。"他撒出把青盐,通道两侧藤条触电般缩回地底。
王铁头盯着他腰间鼓起的盐袋,浑浊眼珠转了转。
日头偏西时他们抵达断魂峡。
腐木搭成的吊桥在风中吱呀作响,桥板缝隙间能看到下方翻涌的黑雾。
王铁头捡块石头抛下去,等了十息都没听见回音。"这雾能吃人!
去年老孙头的驼队连人带马掉下去,连块骨头都没捞上来!"
黎寰解下缠在腕间的银丝。
丝线末端坠着的菱形镖扎进对面山壁,绷直的银丝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忽然按住腰间玉符——第三道裂纹正在缓慢延伸,像条吐信的毒蛇爬向中心。
"你在看什么?"王铁头凑过来时,黎殇已经用掌心盖住玉符。
工匠头目鼻翼翕动,突然指着对岸岩壁"星纹矿!
那些蓝光!"
二十丈外的峭壁上,几点幽蓝微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王铁头呼吸变得粗重,从怀里掏出个黄铜镜筒"错不了!
这种晶簇只有星纹矿脉伴生!"镜筒转动的咔嗒声里,黎殇注意到他指甲缝里沾着青盐结晶。
吊桥突然剧烈晃动。
固定西侧桥桩的藤索崩开两股,桥面顿时倾斜成险坡。
王铁头死死抱住腐朽的桥栏,怀里掉出个镶翡翠的鼻烟壶。
黎殇伸手去捞的瞬间,瞥见壶底刻着赵氏商行的火焰徽记。
"抓紧!"黎殇挥刀砍断东侧完好的藤索,下坠的桥体借着惯性撞向对岸岩壁。
王铁头杀猪似的嚎叫被风声撕碎,黎殇在剧烈震荡中抓住突出的岩棱。
翡翠鼻烟壶坠入黑雾前,他看清壶嘴残留的紫色粉末——那是南疆蛊毒特有的骨螺粉。
当靴底终于触到实地时,王铁头瘫在地上剧烈干呕。
黎寰甩了甩震麻的手臂,水苍玉符不知何时出现了第四道裂纹。
对岸传来夜枭啼叫,他望着百丈外闪烁的蓝光,握紧了缀着银丝镖的刀柄。
吊桥残骸在深渊上方晃成虚影。
黎殇解下染毒的衣襟缠在手上,抬脚踩上第一块突出的山岩。
王铁头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不能去!
那蓝光会动!"
仿佛印证他的话,岩壁上的蓝光齐齐转向两人所在的位置。
黎殇反手将工匠头目按在石壁上,指尖传来对方后颈黏腻的冷汗。
五十步外的矿脉表面开始剥落,蓝色晶簇雨点般坠入黑雾——那根本不是矿石,而是某种生物鳞甲的反光。
黎殇的指尖深深抠进岩缝,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灼痛。
水苍玉符贴着胸口微微发烫,第四道裂纹延伸至半途突然停住,在玉髓内部勾出半朵莲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