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出一条难以修复的缝隙。
他死死盯着符盈手中的玉佩,眼神中的情绪浓郁得几欲化成水滴落,瞳孔深处摇晃着黯淡的光,竞让那张行将就木似的苍老面庞也有了生机。他不自觉向前走了一步,堪堪停在碎石堆的边缘,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声音嘶哑地说:……你认识她?美鱼还活着?”符盈在心中长长的"哦"了一声。
而后,她露出一个和缓的微笑,摇摇头语气温和说:“不,她已经死了。停顿片刻,她补充了一句:“死在我手中。”冤魂长久停留的山谷幽寂冰冷,瀑布冲刷岩石的声响不断在耳边回荡,激流滚滚,摇撼山谷。
早已被时间抛弃的单灯站在碎石中,裸露在外的肌肤浸润着一层冰冷的水汽。他茫然地环视周围,恍惚间竞觉得自己闭着眼也能摸清楚每一颗石子的山谷前所未有地陌生。
他甚至觉得自己眼前的人、听到的话不过是一个人数百上千年被困在一个地方、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疯癫后的幻觉。
单灯做梦一样地喃喃着:她死了?”
符盈眨了眨眼,正要善意地再次提醒一遍这个事实,就听池水的另一端传来嘶哑癫狂的笑声,声音像是要将自己胸腔中所有的气息全部释放出一样。“哈哈哈哈哈哈一一她死了!"魔族脖颈间的青筋尽数暴起,堪堪止住的血线不住地向下淌着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一大片衣衫,“她死了一一她死了一一池水荡起的激流挤压着中央空地的巨石,盘旋的波涛下是支离破碎的石块。男人笑得喘不上气,又被自己呛住似的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受不住地单膝跪在了地上,棱角尖锐的碎石不到片刻便将他的双膝磨得破皮出血。他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丝丝缕缕的血丝弥散在池水当中。单灯注视着湖面中属于自己陌生又熟悉的脸,癫狂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长久的沉默过去,所有人听到他说:
“一一小姑娘,你的确和你父母很像。”
他慢慢直起腰,自下而上盯着符盈,幽幽说:“尤其与谢疏竹像。”一样的不择手段。
符盈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心中却忽地一动。在无人发觉的角落,符盈一直在用灵识悄悄观察着对岸的单灯。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族,不仅魔气纯粹,抬眼说话间也有着从骨子透出的、面对修士的厌恶杀意。若非此时有求于人,他估计不会让他们多活一瞬,更遑论压抑着恶意和符盈交流。
但符盈从见到他的那刻起,就一直感受到一种似有似无的奇怪气息。不是灵力,也绝非魔气。硬要说来的话和她阿爹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极为纯粹、通透。
但谢疏竹周身通透是因为他本就是玄门秘境归元镜化身,并非凡世之物。但单灯一个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的魔族怎么可能也有这种感觉呢?还是说他也不是什么纯粹的魔族?
符盈的困惑在心中转了好几圈,面上却分毫没有显露,只是在安静等待着单灯的反应。
没人知道单灯在这一瞬间思考了什么。那些不受控制泄露而出的疯狂偏执在一刹那忽然如潮水般收了回去,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抬起眼眸,鲜红刺目的血沾在脸庞,越发显得暴虐凶残。然而他的语气却是平静到近乎冷漠:“是她将我困在这里一一在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后。”
不知是否因为长久困在这里不见活人,单灯的声音虽然年轻,却有种挥之不去的嘶哑之感,像是许久没有气流振动声带,并且他的每一个字都会咬得很重,听上去有种咬牙切齿的凶狠之意。
在他说起一些特定的词语时尤甚。
符盈现在确认了两件事情:
第一,单灯是四百多年前被困在阴阳山海图中的,他是魔窟中的魔族之一,而当时羡鱼在替贺野解决定风镇魔琉璃铃,她并未被困在画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