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无声摇曳。裴台熠遣散侍女,径直走入殿中。殿内竞无人,床榻是空的,但他敏锐的鼻腔立刻充盈那股熟悉的花香。那是宁窈身上的香味,已经很淡了,但还没有彻底消散,沁在她睡过枕过的床单被褥里。
他身上的血液在沸腾,循着这股香味,他跨步往里走。一面淡黄色纱布屏风后,隐隐戳戳地露出了一道柔软的倩影。她还全然无知他已经归来了,正背对着他,乌黑及腰的长发散开,在水下水草一般茂盛的飘摇着。她的脸枕着手背,光洁圆润的肩膀上,一颗颗从她身体里蒸发出来的水珠,正顺着她肩膀的弧度,往下塌的细腰上滚落。那面白玉似的后背上粘着一缕发丝。那根头发,仿佛是他脖颈上拴住的枷锁,他的喉咙越来越紧,也越来越哑。直到他看清了,宁窈正在做什么,这根发丝仿佛掐断了他的咽喉,逼他吐出胸膛里最后一股呼吸一一她正在看,他为她写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