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前辈这手功夫,绝!」
秦淮回味着方才于镜堂的拳架应变,推断他起码有不低于自己的古武术专精。
「老了老了,再过上几年,怕是比不得你们这帮后生喽。」
于镜堂拍了拍身上的木刺粉渣,将有些发颤的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向秦淮:「方才我见你使的功夫,不只八极,还有八卦掌和戳脚,而且都拳架纯熟,招式圆融,已然算得上登堂入室,你这是想往杂家走?」
「不错,我确实有取百家之长,融会贯通的想法。」
秦淮点点头,跟于镜堂走出了木粉飞扬的房间。
「哦?方才我与你试手,能觉出来你的武学进境与大宗师相差无几,命体修为也不逊色多少。若是能以水磨工夫将一身精气神转为元炁,盈满魂体,成为八极门的大宗师对你而言,可以说是并无难度。」
于镜堂想了想他跟李书文的交情,还是决定提点秦淮几句。
「但杂家不同,杂家没有根,难以窥见【天理】,明悟本真自我。」
于镜堂伸手指了指头顶的青天白日,话语有些莫名:「我自幼学拳,六十年来日日勤勉,苦练不辍,但在十年前便觉进无可进。那时,我之元炁虽已盈满四肢百骸,可就是进不到脑子里去。」
「这些年来不知为何,我时常有所明悟,可细想却又一无所得,抓握不住那些东西。我知道那就是【天理】,但我始终无法睹其本真。而杂家要融会诸多拳理,推陈出新,难度更是非同小可,所以我劝你还是好好再想想。」
于镜堂摇了摇头,面色很是复杂。
『天人合一?不对啊,他不是有拳意麽?』
秦淮能隐约明白于镜堂说的是啥,可又疑惑他口中的【天理】到底是什麽东西。
「前辈底蕴深厚,拳理丰富,想来应只是缺了最关键的那一抹灵光,他日机缘所至,定能将天地之桥彻底走通,内景外显,成就大宗师。」
秦淮出言宽慰了两句卡在关隘之前的于镜堂。随后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此番前来问拳,晚辈没收住力,坏了您家里的东西,这是一点心意,还望前辈不要推辞。」
「你倒是有心了。」
于镜堂身为会友镖局的当家人,知道赚钱不易,而三皇炮捶门的开支用度又大多落在刀口舔血的镖师门人身上,帐上实在没多少余钱。此时见在津门武林中隐有豪富之名的秦淮送上钱礼,他自不会拒绝,况且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很明白秦淮此行来到底为的是什麽。
混迹江湖这麽多年,他要是不懂过堂叙事里面的道道,方才就不会在秦淮面前露那几手三皇炮捶门的压箱底功夫了。
「问拳消耗精力甚大,前辈年岁已长,还望留步,晚辈告退。」
见此方事了,秦淮不再多留,从会友镖局出来后,便翻身上马和吴山一路南下,回返津门。
这两天他以八极门的名义往京津各大有宗师人物坐镇的拳馆下了拜帖,摆明车马,欲要问拳,三皇炮捶门虽不在津门,却是头一家痛快应允秦淮上门切磋的拳术门派。
檮杌分身好勇斗狠,最爱打架,也不管别家那些还未回话的门派,纵马就先跑来三皇炮捶门,跟李尧臣和于镜堂痛痛快快地打了两场。
如今他是打过瘾了,可其馀门派的回话,却还是要回了八极拳馆之后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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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
鼓楼,炮台,铃铛阁,海河,茶馆,估衣街。
俗世奇人,三教九流,黑皮警察,团练新军。
大夥巷的烧鸡,鸿宾楼的河海双鲜,桂发祥的麻花。
童林传,评书,油墨铅字报,十庄渡的浪荡子们。
燕赵之地,血气刚烈;水咸土盐,风俗强悍。
招子擦亮点,阎浮行走,这里可不是灯红酒绿的上海滩,而是王朝末年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