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已是入夜,泰山这一天也算得上是蓬荜生辉了,早上刚送走了两拨人,这下又有人不请自来。
“堂堂五岳之一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冲云老道行走在泰山大殿之中,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口中不由得叹息道:“自当年东灵道长创下东岳一派算起,距今也有二百多年了,没想到泰山派竟毁在今日。”
摇首叹息之时,冲云老道面对那空寂大殿忽然提声道:“二位跟了老道一路,何不出来一见?”
他声如洪钟,显然是施展了类似佛门狮子吼之类的音波内功,声浪扩散开来,震得整座大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前辈相邀,怎敢不来。”惊鸿之间两道倩影闪现,一前一后落在殿中。
老道士瞧此二女步伐轻盈,飘逸之间有寻水踏浪之象,使的正是蓬莱仙宫的招牌身法“碧水游龙诀”,如此一来,她们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原来是蓬莱仙宫的弟子,难怪对老道紧追不舍。”老道士虽是认出了故人,不过语气上却更显不耐。
穆紫烟轻笑一声:“前辈此言差矣,小女子是追那‘吴道子’而来,不过是巧遇了同在此处的前辈罢了。”
冲云老道冷笑一声,却是不再留情面:“小辈,老道有一句话送给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师父,莫要自视甚高,中原江湖高手辈出,就他那两下子,小心栽了跟头,丢了先人的脸!”
穆紫烟莞尔一笑:“前辈劝诫之语,小女子定回去告知家师。”
老道士不客气地道:“海岛虽狭,亦是不世基业,若他此时迷途知返,尚能保存家族名声,为后人积点德,否则将来身首异处,看他有何颜面去见地下先祖。”
冲云老道恶语频频,穆紫烟却是不恼,反而颇为赞同地道:“前辈此言叫小女子振聋发聩,说起来,前辈与小女子虽祖上有分,但终究算是一家人......”
“住口!”
老道士勃然色变,随后又缓缓静了脸色:“此等妄言莫要再提,老道如今只想无拘无束,一个人去过那神仙日子,你们要做的事情老道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穆紫烟则是轻轻摇头:“前辈此言不过自欺欺人,若真想逍遥自在,何必要蹚这次的浑水,按前辈所言,中原高手无数,‘吴道子’自命不凡,迟早会自取灭亡,这注定该死之人,前辈又何必执着。”
老道士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就算罪该万死,那也是老道的血亲兄弟,他有错,自有老道来处罚,不劳烦外人动手。”
穆紫烟闻言不由得弯了眉眼,笑声中止不住嘲弄之意:“前辈总说家师自视甚高,但方才之语,与家师所言岂非异曲同工之妙。”
老道士虽然看似随和,与人相处也全无傲慢之态,知晓他武功高低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前辈。
可穆紫烟却看得清楚,老道士心中之傲远超各路天才人物,他恐怕早就自比先祖,欲登那天下第一之位,他随和,不过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看得起其他人罢了。
冲云老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若要在这里论师门短长,老道没那个闲情逸致,此番无论你与你背后之人如何打算的,老道这里都是一句话——此路不通。”
穆紫烟微微颔首:“前辈既然不允,那小女子自然不敢冒犯,不过泰山派已成如此模样,想来‘吴道子’早已经不在此地。”
“老道说了,与你无关。”
冲云老道目光微顿,抬手间甩出一股真气,蟾光之下内力凝气成刃,如一柄圆月弯刀,飞旋着朝穆紫烟掠去。
作为前辈,他虽不轻易对晚辈动手,可有时候若是遇上冥顽不灵之人,倒也不吝叫对方知道一下和前辈说话该是什么态度。
气刃袭来之际,破败的大殿中那是狂风大作,穆紫烟犹如暴雨中孤零无依的小花儿,转瞬之间就要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