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
龙场县外的水旱码头上,人烟熙攘,空气中,有丝丝躁动的气息在流淌。
沈言越过人群。
少年身后,紧紧跟随着的,是身材高大、圆领青袍的高明扬;是面冷心热,为人一丝不苟的黄澈;是文质彬彬,书生意气的刘文彦;是龙场书院中,二十几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学子!
“诸位......”王宝和张了张口。
沈言却只轻轻捏了下其人的肩膀。
来到山货铺子前,站立于这位木户少年身侧,他轻声嗤笑:
“我亦与王宝和有同窗之谊,怎么,马老板难道觉得,我的话也不足以取信?”
“你又是什么人?”
马五德眯了下眼,面上闪过一丝色厉内荏的神情。
“我叫沈言。”自报家门的片刻,少年将笑意收敛。
与此同时。
码头上人声轰然!
“沈公子啊!”
“老兄,沈公子又是什么人?”
“本县案首,文武全才,天生文曲星......”
“近日以来,这位沈公子莫不是时常出入县衙?”
“好像......”
“说来惭愧,小弟之前被人冤枉偷牛,就是这位沈公子,还了我的清白。”
“这位说出来的话,应该不假啊!”
“你再看,旁边那位高个的,难道不是淘金帮高龙头家的公子?”
“确实如此。”
“......”
阵阵嘈杂的议论声里,沈言并不理睬那位面色逐渐苍白的马五德马老板。
少年向四方拱手行礼:
“诸位。”
他以手示意的同时,码头上声音渐熄,显然就在这一言一行之间,沈言便已然握住了现场的主动权:
“大家都认识山货铺子的马老板,却不知道我这位同窗好友,王宝和王兄的为人、品行。
“故而,在王兄看似不能反驳的情况下,这位马老板言之凿凿,他说什么,你们便觉得什么可信,诸位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错!”
“说得对!”
人群中,有人随口应下。
沈言微微一笑:
“诸君同样认识我沈言,既然如此,由我来说明情况,各位可愿意听听?”
“愿意!”
“沈公子请说吧!”
眼见码头上的气氛再度热烈起来,沈言上前一步,当仁不让地说:
“诸位,你们可知晓。
“这位王宝和王兄,与我等同在书院读书时,虽然因为家中贫困,只能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待在身披绮绣的学生中间,却始终泰然读书,从没露出过半分羡慕的表情。
“这难道,不是因为王兄的品行高洁吗?”
围观众人里,有位白须老翁,下意识地赞叹一声:
“如此说来,确实了不起。”
沈言稍作停顿,随即点了点头:
“还有。
“王兄年方十六,蒙学不过二、三年,在书院中进学亦仅半载,便已然考取本县童生试第五。
“这难道,不是因为他天生有才思么?”
“这......”
有人略显犹豫,最终还是徐徐颔首
“沈公子言之有理。”
少年以手势谢过,其人却是片刻不停,望向山货铺子一侧,码头上那家王宝和常来贩柴的柴栏:
“还有那位柴栏的钟掌柜。
“王兄进山砍柴,经常来你这里售卖,请问钟先生,交易往来这么多次,你是否发现,王宝和送来的薪柴,有缺斤短两、以次充好的情况?”
“没有!”
码头柴栏的大掌柜钟庸连连摇头:
“王家小子拿到我这里的,从来都是上好的硬木干柴,若是斤两少些,他宁可少拿几个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