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横!”
“比如这次,他们要罢考,不肯配合陛下,不准别的士子参加乡试,也未尝不是专横之态,只是这不是他们家里,也不是他们的书院,他们的家势才学就会在赫赫皇权面前不堪一击。”
杨一清目光深邃地称着夏言的字。
夏言听后,心里不好承认杨一清说的不对,只是觉得杨一清说的太真实,真实得血淋淋,让他不想承认。
但夏言嗫嚅半晌后,还是开了口说:“元辅,天子本不能独治的;恕下僚冒昧,公在这里面颇有助力。”
杨一清并没有因此生气,只是淡淡一笑:
“你没有说错!我在这里面颇有助力,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真不守圣人之教,连个忠字也不讲了吧?”
“再说,我对抗天子,乃至不惜赔上自己全家的性命,就能改变天下如今的局势吗?”
夏言抿了抿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知道,埋怨杨一清也没用。
所以,他只在这时问道:“可陛下为何这样做,天下之政莫出于孝,养不教,父之过;臣不忠,君之责;这样果狠,难免也会让人轻视天子本身啊!”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然也无不是君父’才是适合眼下的圣人之教!”“而不是养不教,可以责父母;臣不忠,可以责君王。”
“圣人教义得与时俱进,非一成不变。”
杨一清对此表达了反驳。
夏言一怔。
“这次发生这样的激烈之事,本因还是天下缙绅豪奢大户,不甘失去权力,逼得陛下不得不这样做。”
“但我们要想陛下不与百姓治天下,就只能接受陛下独治天下,也就不能同情他们!”
杨一清则在这时继续说起自己的看法来。
夏言更加不解:“元辅为何这样说,难道不想士人与陛下治天下吗?”
杨一清看向夏言:“你还没明白吗,君王与士大夫治天下,早在两宋亡后,就不可能再出现了!豪奢大户垄断治民之权,自元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了!”
“因为我大明得国太正!”
“既非孤儿寡母之得江山,也非外夷入主,是因民不能活而起义,不是靠士大夫得的江山,也不是靠外夷得的江山,而是靠万千庶民恢复了中华!”
“这样一来,天子不需要士大夫正名,更不需要考虑外夷感受,所以,我们要想天子不独治,只有发动百姓,联合百姓来制衡天子。”
“所以,自国朝定鼎以来,士能争赢天子的时候,多是为民而争!”
“只有为民而争,才能使天子处于不安之地,可今日之士人,是为民而争吗?”
杨一清说到这里就问着夏言:“而你夏公谨也愿为民而争吗?”
夏公谨站起身来:“有何不敢?清庄田,我便上疏于御前!”
“没错,你是为民争过,所以,陛下采纳了你的清庄田之策。”
“但你还愿意继续为民而争,而达到使天子不能独治的地步吗?”
“比如让百姓可以问政,要求亲民父母官解释为何不收某些豪强的税赋?”
“比如让子女被父母打死,父母也要偿命?”
“而我大明朝按祖制是不准蓄奴,所以奴仆名义上皆是家生养子养女,所以同理,是不是奴仆被主家打死,主家也要偿命?”
“进而推之,父母官无故打死子民,父母官是不是应该偿命?”
“另外,百姓若遇不公,是不是也可以哭庙去官府大闹示威,而不能惩办其首倡者?”
杨一清问后,夏言沉默了。
半晌后,夏言才道:“看样子,的确只能承认天下无不是的君父!”
“没错!谁敢质疑天子无圣君之资,我第一个不同意!”
杨一清突然神色严峻地看向夏言说道。
夏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这些人确实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