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自当缉拿,当贼寇处置!”
杜庆道:“阁老怎么这么想?”
“他们是买了国朝人口不假,但他们买的不过是一些贱民,而且还是那些人的父母自愿卖给这些佛朗机人的!”
“这些佛朗机人也就说不上是抢掠强买,至于奸杀,那也只能算是他们在处置自己买过去的婢仆而已。”
“而如今,阁老却要将他们以贼寇之名斩首示众,如此,既显得不公,也易激怒外邦,使我海疆不宁啊!”
“话不能这么说。”
“按照《大明律,严禁本朝人口外卖出海,这些佛朗机人就算是从他们父母手里买的,也属于违制,当以贼寇对待!”
杨一清回道。
杜庆无奈苦笑:“这也未免太霸道了!”
杨一清则起身掸袖,而严厉说道:“他们违制犯法在先,何谈霸道,既然来我国,为何不先了解本朝国制?可见,是无视我天朝威严,自当以贼寇处之!”
“杨安宁!”
“你让贱民可以上岸进船政学堂学习,却待外邦如此苛刻,毫无亲睦布德之心!”
“真是枉为执政!”
杜庆因而也指责起杨一清来。
虽然杨一清是阁臣,但他并不怕他。因为他们都属于士大夫阶层。
他相信,杨一清不会因为他个人的傲慢与批评,就要把他怎么样,而让天下人知道,士大夫彼此之间,在不涉及到礼法主张之争时,彼此也会一言不合就置对方于死地。
因而,很多地方乡宦士大夫也的确往往不畏惧官员。
因为只要这个官员还在意士林名声,怕将来自己成为乡宦后也被官员整,那在任时,就会对乡宦的冒犯尽量克制。
不过,杜庆不知道的是,随着士大夫内部矛盾加剧,在除理念之争会置对方于死地外,因权力之争置对方于死地的情况也会出现。
且说,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一向主张对外怀柔施仁的,以彰显天朝乃重礼之国的,对本国军民反而主张管教要严,稍有逆反就要严惩不贷,除恶务尽。
所以,在文官权力最大的弘治朝,才有雇工反主同谋逆的条例出现。
在兵变发生时,才有不少士大夫主张强力镇压。
乃至历史上也有曾国藩这样的所谓“半个圣人”,直接在自己笔记里宣扬,为不让太平军有藏身之处,当对太平军所过之地的民众大肆屠光的观点。
这也是阶级性质决定的。
对于地主而言,内部稳定大于一切。
对外倒是可以怀柔忍让。
虽说杨一清也是士大夫的一员,但他到底是靠积累军功升上来的,所以知道异族畏威而不怀德的道理。
再加上,他又是阁臣,对天子更加了解,知道天子的志向是要对外开拓新资源,那就注定国策要转向对外强硬为主。
所以,杨一清在杜庆这么说后,只沉下了脸。
杜庆归乡太久,不怎么了解天子,只以为天子不了解地方实情才对佛朗机充满敌意,所以就在这时继续说道:
“你让那些贱民可以上岸学习,乃至将来让其可以做官,才是违制!违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定下的疍户不能上岸的制度!”
“可他们疍户毕竟也是汉人。”
杨一清回了一句。
“听伱这意思,这些佛朗机人还真就比我国人还金贵些,他们买我们的人为奴,我们还要礼待他们?”
杨一清因为杜庆提到朱元璋的祖制,也不好否认且直接说朱元璋这个祖制不对,只得以华夷之别来回驳杜庆。
杜庆则对华夷之别不屑一顾,只呵呵一笑:
“当然!”
“这些佛朗机人是仰慕我天朝文化,所以远道而来,以求礼乐教化的,只是不通我天朝国制,才有所冒犯而已。”
“总不能,我国朝作为泱泱大国,连这点雅量胸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