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浅眠,四更天一行人就起身,再次梳妆打扮,换上嫁衣盖上盖头。
洛阳府办过出阁礼,来恭贺的都是洛阳府的故旧亲戚,到了京城这边,算是真正的婚期,来恭贺的是父亲的京城同僚。
这里没有太多她认识的女性长辈,更没有手帕交,所以比在洛阳府清闲很多,大多时候她都待在闺房静坐。
直到吉时过后,外面隐隐传来锣鼓声,她听见有仆妇喊:“来了,来了——”
这是迎亲的人来了。
迎亲还有许多礼节,要拦门对诗,要发花红利是钱,所以还没到她出门的时候。
但喜娘已经开始准备了,拉她到梳妆镜前整理花冠钗环,又重新给她补妆容,告诉她到时候的诸多礼节。
说了许多,外面依旧在敲敲打打,迎亲队伍被拦在外面。
艳阳天下,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骑马立在一旁,微皱眉头面露不豫看着前边迎亲队伍与拦门队伍的纠缠逗闹。
迎亲时女方亲族拦门是京城风俗,两边要对诗,要放鞭炮,要向男方讨要利是钱,都是热闹中逗趣而已。
但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那边越闹越凶,还出了好几首艳俗不雅的拦门诗让迎亲队伍来对,迎亲这边都是秦家几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被这些不雅诗弄得窘迫,无从应对,便只能上交利是钱。
秦谏越来越没有耐心。
他身旁小厮石青见他神色不好,过去程家门前看了几眼,打听一番,回来和他小声道:“公子,拦门的是程家大爷的独子,也就是新夫人的亲堂兄,听说一向好玩,今日又是喜事,因此特别……高兴。”
原来是那位早有耳闻的程三郎,之前那粗鄙之极的拦门诗正是他出的。
秦谏早知道程家一代不如一代,却没想到已经不堪成了这样,连普通市井之徒也不如。
他端坐在马背上,耐着性子继续等着,毕竟今日的任务就是完成这场婚礼。
就在此时,程三郎却抬眼看见了他,随后才一拍脑袋,大声吆喝道:“哎呀,秦穆言,竟把你这新郎官忘了,你这娶亲的人,躲那么远做什么,快来,我刚刚那诗就由你来对!”
旁边人一听就起哄道:“对对,得由新郎官来对!”
程三郎更加兴起:“就是,你不是神童状元郎吗,就看你能不能对出我的诗!”
秦谏坐在马背上,睥睨下方,一动未动。
程三郎刚才那句对诗他听到了,“游蜂来钻牡丹心——”
艳俗粗鄙,他不想对。
在前面对诗的有秦家年长些的人,见此情形,连忙道:“我来对,我来对,我有——”
正要对,程三郎却不愿意了,看着秦谏道:“不行不行,这句就要新郎官来对,新郎官不下马,不对诗,今天别想接人上花轿!”
秦谏淡淡冷笑一声,坐在马背,巍然不动。
程三郎越发不高兴了,盯着他道:“秦穆言,什么意思呢?”
秦谏不徐不急,缓声回道:“才疏学浅,对不出来,利是钱也没了,尊驾看怎么办吧。”
“你……”程三郎大怒:“好你个秦穆言,今天你别想娶我妹妹!”
眼见双方对峙,惟恐喜事陷入僵局,旁边人连忙劝说,也早有人去宅中禀告主人,很快程惟简过来,与程三郎耳语几句,只见程三郎一副气急败坏模样,甩下手上的利是钱,转身走了,不再拦门。
春岚看到这儿,也扭身往后宅闺房去,到闺房前看见夕露,气鼓鼓道:“迎亲的人快要进来了。”
这边早已准备得差不多,夕露也不急,见她这模样,问:“怎么了,没讨着利是钱,气成这样?”
她之前跑去前门了,一般这种时候在门口是可以趁乱要到点利是钱或是怡糖的,虽说不会多,但毕竟是白得的,许多人都欢喜拥到前去抢。
春岚嘟唇道:“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