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钱晓文扯了扯嘴角,在干净的新床单上躺下来,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曾经。
刚刚闭上眼,范明胜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上来。
他的声音有点小,钱晓文不确定是不是他的声音。
她睁开眼,凝神听。
听清楚了,是他。
他和悦凌凌起了争执,声音越来越大。其余人都被吵醒了,到走廊围观。
钱晓文也起来了,将门打开一条缝,让他们的说话声流进来。
范明胜一再辨认自己是合规进夏令营的,没有人信。但他们仍旧祥和地对待他,尽管在他默认偷了平月的手机后,他们依然温和对他。
为什么?
钱晓文不理解。
为什么会心平气和对待一个烂人?就因为他断了腿吗?
他断了腿是自作自受,Jck警告过他们,不能进地下室。
更何况,他不是夏令营的人,他是混进来的,他混进来偷他们的东西。他们就这样放过他吗?
那她算什么?她的流产算什么?
算自己自作自受活该充当滥好人?
他说话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歉意,只是简简单单说他要回家。
钱晓文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能这样坦荡无愧?
她站到走廊上,想看清范明胜的脸。
在那张龌龊又丑陋的脸上,她看不见愧疚。他平静地躺在那里,等待回家。
梁威一句话没说,站在那里。
他是警察,但他没有管。
哪怕他们不知道她流产了,那他们不管平月吗?平月被他那样侮辱,他是罪犯啊!
一个罪人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安然无恙吗?
钱晓文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
“钱晓文,你下来帮他包扎一下啊。”
悦凌凌叫她。
钱晓文握着栏杆的手在抗拒。她被他一脚踹没了孩子,平月被他偷了手机,脚受了伤,至今没法好好走路。
范明胜坦然躺在沙发上,没有受到任何制裁,甚至还要她这个受害者去医治他。
凭什么?
他范明胜凭什么理所当然地要她去治他?他凭什么能好端端地回家?
“下来呗。”
悦凌凌催促她。
她的抗拒变成了接受,盯着范明胜那张可恶的脸,她笑着应:“好。”
她拿着工具,一步一步走下楼。
每走一步,下\体涌出一股血。每流一次血,她就会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孩子慌乱的叫声,还有那个美好的名称——妈妈。
她要当妈妈。
但现在,她当不了妈妈了。
是那个人,躺在沙发里的男人,杀死了她的孩子。
在钱晓文看来,他躺在那里,和躺在她房间里的尸体无异。
悦凌凌抬了一张板凳放到沙发跟前,她坐下来,取出手术剪,剪开他伤口凝固的绷带。
范明胜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安,问她:“你是医生?”
“对。”
钱晓文没有犹豫,她是这里唯一可以帮助范明胜的人,梁威不会拆穿她,因为他们需要稳定范明胜的情绪。
他们害怕范明胜死了。
“真年轻。”
范明胜心安了,紧紧拽住沙发布套的手指松开。
钱晓文说:“医护而已,算不上真正的医生。”
护士嘛,范明胜懂。
护士最好,他去医院看病输液都是护士做,那些医生就坐在桌子前问东问西。
他觉得护士比医生厉害,会打针会手术,什么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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