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归番,惹得司马炎一夜辗转反侧:“杨珧说的对,明日大殿之上必议此事。
不觉天明。
司马炎端坐在龙椅之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紫檀御案,右手的手指则轻轻地、缓缓地划过其上放置的青铜镇纸。镇纸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仿佛一股寒流瞬间侵入了骨髓,但与此同时,他的掌心却不受控制地渗出了丝丝细汗,那温热潮湿的感觉与指尖的凉意相互交织,形成一种微妙且难以言喻的对峙。
朝堂之上,杨峻激昂陈词的声音依旧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颗颗投入深潭的碎石,激荡起一圈圈不断向外扩散的涟漪。这些涟漪顺着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九重玉阶层层荡漾开来,直至抵达殿宇的每一个角落。
只见杨峻身着一袭朴素的葛布深衣,在这满朝身着华丽朱紫官服的大臣们中间显得格外突兀和格格不入。当他躬身行礼时,腰间悬挂的木牒与精美的玉组佩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一曲独特的乐章在朝堂上奏响。“陛下明鉴啊!如今四海虽然初步平定,但各地豪强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他们割据一方,称霸乡里;更有甚者,诸位王爷手握重兵,拥兵自重者亦不在少数。长此以往,必成大患呐!”杨峻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其忧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紧接着,他再次拱手抱拳,提高音量说道:“微臣恳请陛下施行归藩之制,责令诸王各自回归其封国属地,若无圣上诏令,一律不得擅自离开。如此一来,既可削弱诸王实力,又能维护朝廷统治,实乃安邦定国之良策也!”
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侍中荀勖手持的那支洁白如雪、温润如玉的象牙笏板毫无征兆地从他手中滑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响声仿佛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死一般寂静的大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惊愕之际,只见那位颍川荀氏的掌门人面色煞白,手忙脚乱地俯身去捡拾掉落于地的笏板。然而,慌乱之中他腰间佩戴着的金印绶带不知怎的竟与蟠龙柱上垂下的华丽帷幔纠缠在了一起,一时间越扯越紧,难以挣脱。
此时,高高在上的皇帝司马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殿内群臣,最终落在了太尉王祥身上。只见这位历经三朝的元老重臣正襟危坐,银须微颤,显然是在竭力压制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那颤抖的胡须宛如风中残烛,似乎下一刻便会被怒火烧成灰烬。
“杨侍郎此言差矣!”只听得一声怒喝,如洪钟大吕一般响彻整个朝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镇军将军杜预满脸怒容地站了出来。
他身披一件玄黑色的重甲,那厚重的铠甲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上面雕刻着狰狞的兽头吞口。此刻,随着他大步向前跨出一步,那兽头吞口与铠甲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而又铿锵有力的声响,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他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诸王戍边乃是武皇帝所立下的旧制,怎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困难就轻言废弃呢?这岂不是因噎废食吗?”杜预目光灼灼地盯着杨侍郎,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随时都准备挥拳相向。
司马炎微微眯起双眸,那锐利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先是缓缓地扫过杜预身上那精美的铠甲之上所雕刻着的神秘云雷纹。而后,他的视线稍稍移动,最终定格在了杨峻那件已经被洗得有些泛白的衣襟之上。
时间仿佛回溯到了三日前那个深夜,在庄重而肃穆的宣室殿内,一场机密的密谈正在悄然展开。当时,这位出身于贫寒之门的尚书郎杨峻,正神色凝重地将一幅巨大的舆图平铺在整整三丈长的青砖地面之上。微弱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那张略显疲惫却又充满坚毅的面庞,使得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跳跃闪烁的光芒宛如点点繁星般璀璨夺目。
“陛下请看!”杨峻伸出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