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淮不知道周子榕为什么要把这么简单的活派给她。
一瞬她甚至想吐槽周子榕连同她道别都不真心。
但眼下这状况,张秋文和许知康憔悴得不行,许应淮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了,为了避免失态,她转身离去。
走到铺着黑布,摆满了红玫瑰的桌子前,许应淮站定。
悼念亡者,用的通常是白花。
许应淮的葬礼上,张秋文选的红玫瑰,倒是选到了她心里去。
许应淮以前总有买玫瑰回家里摆着的习惯,其中买红玫瑰的次数又是最多的。
许应淮喜欢红玫瑰轰轰烈烈带刺的样子。
因为她以前总想着,人活一次,该是得用尽生命力,最用力最恣意地绽放一次,才算不枉此生,如一季一次的玫瑰。
现在死了一次,许应淮才觉得生命可贵。
最好如涓涓细流,平缓不绝,容得她有好多好多的时间,途径那些开满了绚烂玫瑰的地界。
许应淮伸手随意拿起一枝打量。
倏忽发现玫瑰的刺都被剪掉了,上头平整不带尖刺,沾着潮湿的露水。
从前许应淮不爱处理这些,也不愿叫别人将刺剪掉。
今日人多,避免伤着人,这样才是妥帖。
想到是送给自己的,许应淮格外上心,精挑细选出两朵,想要走回去找周子榕,转身却发现他已经站在了身后。
“选好了?”周子榕看着她。
许应淮总觉得周子榕的情绪好像没有先前那么消沉了。
“嗯。”
“我看看。”周子榕朝她伸出手。
许应淮递过去,嘟囔着,“你看得出区别吗?”
周子榕垂眸扫了一眼,“我认得出她是玫瑰就好了啊。”
许应淮:“这不是有眼睛就可以的吗?”
周子榕:“那可不一定。”
……
没工夫猜周子榕的哑谜,许应淮走向自己的水晶棺。
许应淮的遗体被拉回来时,其实很惨烈。由着被车子挤压,她的身体扭曲怪异,脸上甚至还有一道很长的伤口。
不过张秋文知道许应淮爱美,请人来特意为她做过遗体整容,甚至花钱叫人给她设计了一套礼服换上。
如今她静静地躺在那座透明的棺椁里,身旁还摆了一堆她以前放在床边的玩偶。
仿佛许应淮只是沉睡着的公主,等待王子亲吻就能醒来。
虽然许应淮之前将自己的葬礼想的浮夸又美好,什么烈焰红唇啦,什么交杯换盏,笑容满面的人生告别仪式,但眼下亲眼看到父母精心为她布置的这一切,许应淮心里堵得发狂。
她将玫瑰随手放下,便听得身后很近的一道声音。
“许应淮你要是变成鬼了,记得回来找我。”
心头的悲怆被这一句话冲得稀碎,许应淮回头,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后头的人。
没想到直直望进周子榕漆黑的眼睛里。
他眼中的严肃认真,叫许应淮一时忘了骂人。
周子榕也没有移开视线,定定地看着许应淮说,
“我一定相信。”
*
虽然周子榕的目光,一瞬叫许应淮动摇了,
但许应淮当然没有跟他交底。
她知道的,他们演员的眼睛一向深情,看狗都深情。
许应淮跟着周子榕在里面晃荡了好一会,突然间小腹微胀泛疼,一股暖流下涌,许应淮便跟他打过招呼,往厕所跑了。
不出许应淮所料,她生理期来了。
有一段时间为了减肥,许应淮的生理期十分不规律,常常会弄脏衣裤。
后来为了防止这种尴尬情况的发生,许应淮养成了在包里备下卫生巾的习惯。
她下意识拉开背包拉链,可许应淮把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她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