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鲜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人,别看静潋小小瘦瘦的一只,脾气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有这样的脾气,她以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她坐在监控面前,整整盯了十个小时,十个小时啊,她连屁股都坐痛了,静潋那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她还浑身带着伤,挤在腹背受伤到不能呼吸的空间。
有点能耐,她心里想到。
但是过刚易折,静潋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应该啊。
天色渐黑,海边的天气变幻莫测,乌云犹如锅盖一般将天穹盖住,仅留下一条缝隙出来,让人能够得到片刻的喘息。
下雨了。
密雨如针,根根刺向地面,很快打湿玻璃窗,在窗户上淋成一个又一个小圆圈。
江鲜眼神死死盯着监控,轻咽唾沫,左手捏了捏右手骨关节,咯咯作响,旋即站起身来,拎起黑色雨伞,冲了出去。
细雨敲打在雨伞上,砖瓦上,树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破碎、细腻、微风透着凉意,叫她打了一个寒战。
有遮风避雨之物,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个墙角的孤鹤。
她不由加紧步伐,眨眼到了她跟前。
明灯照进去,两面墙之间的缝隙,静潋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细雨如针,刺透她的衣衫、刺入她的肌肤、刺进她的骨髓。
她浑身被打得洇湿,颓败孤丧地立在原地,是那样的举世无双,又令人疼惜。然而此时此刻,她心中却没来由燃起一脸暴躁来。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她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
“我说,你不要命了吗?”
话音带着狠戾,声音钻入两墙之间,余音回荡。
静潋没有反应。
她将手探出伞外,探入缝隙之间,试图去迎接她,细雨很快将她的手打湿:“你出来,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强求你。”
静潋侧过脸来,苍白的脸色被雨水刺激得透红,细雨积攒在她睫毛上,汇聚起来,慢慢形成两道小小的瀑布往下滴落。
她此刻什么也看不清,听见有人唤她,她叹了口气,口里吐出的为数不多的雾气,也尽数被细雨扑灭。
“你……你……妄……想!”
咬紧牙关吐出最后一字,她心口一紧,四肢一松,便似一张轻飘飘的纸,被风刮落下来。
江鲜伸手接去,正好接住她纤薄的肩膀,她身上的肌肤滚烫如烙铁,探向她的额头,下意识烫到弹开手指。
她发烧了。
一手顺进她的后背,一手勾住她的膝盖弯,将她公主抱起,她轻飘飘的,骨骼分明,硌得她生疼。
大步流星跨入别墅,光洁如镜的地板倒映她的身影,她低头看去,静潋的头发湿答答贴在火红的脸颊,黑发上蒸腾着白色热气,徐徐飘上来,挟裹着微凉病气。
小雅和王姨及其他一众仆从簇拥上来,她立即吩咐左右:“小雅,去请家庭医生来,王姨,去准备好热水。”
说完,目不斜视,将人抱上楼。
因为无人注视,她亦不需要在系统面前表现出尖酸刻薄的性子,而是轻柔将怀中的人放在天鹅绒床单上,双手落在她脖颈前,轻解那排圆形珍珠贝母纽扣,刚松到第二颗,指背不小心触碰到她下颌角肌肤,冰凉,身下的人不免轻嗯哼一声,她手指颤了颤,抬眸瞥了她一眼,她那双眼睫毛被染湿,宛若黑色的雨蝶狼狈地扑扇着。
下一瞬,一冰凉的物体抬起,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指细白如蜡,依稀可见上面泛紫的血光,手背上还有条红痕,应该是皮鞭留下的。
她没醒,只是身体下意识对她有所抗拒,所以抬起手,试图阻拦她,但是她已经毫无力气,几根手指只是轻轻扼住她的手腕,轻轻在她腕上摁出四个圆凹,颤抖着。
江鲜蛾眉竖起,就像两把柳叶刀,她轻转手腕,不费一丝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