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插了眼线,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竟然预备好了要提前杀了自己。
政治是最危险的游戏,可是也最刺激。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和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亲侄子面对面站着,熊启反而觉得自己当下很快活。
“太子想要对我说什么肺腑之言呢?”
“叔公,你我之间,本就有着对外人不能明说的事情。而且来日方长,该做的样子,还是要一直做下去。”
熊启脸色一紧。
“今日之事,是我让叔公险些下不来台。可是在我看来,这是对我,对秦国,对楚国贵族都好的一个选择。只是让叔公为此付出了严重代价,这是我欠叔公的。”
“你竟然还知道,对于我来说这代价是严重的?”熊启一想到这个馊主意,就气的浑身发抖。
他咆哮的声音在宽大的宫道里响起,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侧目过来。
灌夫也感受到了熊启咆哮里的委屈和愤怒。
“事已至此,公将奈何?”扶苏给熊启下的就是死套,不容许他朝着别的方向发展。
熊启又是脸颊处的筋肉一阵抽动。
要想成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扶苏要考虑的从来都不是去打听、去预防昌平君会不会谋反;而是直接掐死他谋反的可能性。
“这都是叔公提醒我的,我身为太子,没有封君,没有封邑;可是叔公是君侯,拥有这一切。在叔公看来,叔公拥有的这些是叔公的筹码,扶苏没有的这些则是扶苏的软肋。”
“可是我恰恰是因为没有造反的能力,所以才能被保全;叔公要想被保全,就是要给自己卸重。”
“我以为,叔公非但不应该对着我怒吼,反而应该感谢我。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失败者报以同情心,愿意给他再一次东山再起的机会。”
熊启面色铁青,“照你的意思,你是在保护我,还打算给我东山再起的机会。”
“我说了,我和叔公是亲人,而且我和叔公的关系,还和旁人不一样。我与叔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熊启听着,心头的怒火慢慢地就被平息了。
他渐渐平静下来,“这么说来,一叶封唐,仍旧作数。”
“作数。”月色下,扶苏脸上没有半点犹疑。
熊启开始有点佩服扶苏这个小子了,“你倒是很适合权斗的,只是你生的晚了。要是早生个几十年,秦国就是你最大的舞台。”
“和人斗来斗去的,耗费心力,我只想在羽阳宫里好好做我的太子。”
熊启似是肯定地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叔公,我等您做选择。”
“你给我就准备了两条路,一条死路,一条生路。我能如何?你君父应该很快就会削了我的爵位,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扶苏没有答话,只是对着熊启作长揖。
月夜下,这个长揖之礼似乎格外重,熊启只觉得自己的脚动不了了。
几十年过去,他又要回到故事的开始,重新蛰伏。
这就是命运吧。
熊启本欲大摇大摆离开,忽地转身又问扶苏,“你费尽心思,敢布这么大的局。晚上睡得好觉吗?”
扶苏抬起头,迎着熊启的目光,“输了,我还是太子。赢了,我也是太子。叔公觉得我会睡不好吗?”
熊启没有再说话,扶苏让自己知道,未来的秦王是个狠角色。
而选择他,自己未来将成为楚王。
熊启高兴地回家去了。
毕竟,原本楚国贵族们给他准备的道路是造反,和扶苏给他的选择比起来,做太傅明显好多了。
——
就在八月十五过完数日后,一封从南阳郡送来的奏疏让嬴政皱起了眉头。
这一天刚好王绾、隗状、冯去疾等人在侧。
“哼!这群刁竖,居然全村出动,抢劫了寡人押送往楚国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