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头故意放大了声调:“不是您吩咐的吗?我只是照做罢了,他们这不是挺开心的吗?”
听着耳畔一阵婴孩的哭泣声,安塞尔的眼睑抖动着。
“安塞尔!”身后传来布莱森的声音。
安塞尔回头,看到他急匆匆地赶来,脸上满是焦虑。
“冷静,冷静。”布莱森低声劝道,“别和庄头闹,他是阿德里安骑士的叔叔,留点面子给骑士大人。”
安塞尔的眼神掠过这些站立的村民,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们看自己的眼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怨恨。
出师不利啊,将两侧的头发向后捋了捋,他侧身低声道:“等骑士酒醒了,把这件事告诉他。”布莱森忙不迭地点头。
安塞尔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空地边缘的小台子走去,脚底板却是传来了地面的灼热。
他甚至还没走到台前,就能听到下面的山民们在窃窃私语,投来厌恶恶意的眼神。
“不愧是修士老爷,架子真大啊。”
“别说话,小心他用魔鬼风把你头给吹掉喽。”
“哎哟哎哟,好害怕哦。”
在他们的视角下,就是这位修士预先让他们来听传教,结果自己喝多了迟到不来,逼着他们白白在太阳下暴晒。
如果是平原郡的人说不定就忍气吞声了,可以山民的暴脾气不嘴上两句都是属于是喝多了讲不出来话了。
“诸位信民们。”朗声开口后,安塞尔压下了台下的窃窃私语,“天气太热,我没有想到诸位会这么早就在这里等待,这是我的失误,我向各位道歉。”
说罢,他弯下腰,向着站立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
村民们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回复,但不少人却是面露意外之色。
一名戴着破草帽的农夫嘟囔着:“修士给咱们道歉,这可是头一回。”
“假惺惺的,虚伪!”然而还是有人低声说道。
安塞尔直起身,扫视了一圈后继续说道:“本来是要向各位信民宣讲我们千河谷修会的,但天气太热了,撑不住了就先回家吧,我随后会挨家挨户拜访,如果还有感兴趣的,可以留下来听。”
话音未落,便听那几个树荫下的闲汉武装农高喊道:“走咯!”
说完便利落地站起身,就朝着村子里跑去。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妇人扶着老人,年轻人则甩着臂膀,没过三五分钟便走了干净。
仅剩的两人,一个是腿脚残疾,另一个则是眼睛不好,根本来不及走,只能慢悠悠地朝着村子走去。
安塞尔倒是也不恼,只是阔步追到了那俩汉子面前。
见安塞尔赶过来,虽然急着走,但修士老爷都过来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站住,并祈祷安塞尔快些结束谈话。
“只有两位,那就不用劳烦你们站着听了。”安塞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们到那边的树荫下聊聊?”
…………
日头西沉,斜阳的红光落在炊烟之中。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中午闹过一场的安塞尔并没有继续去和村民交流,反而老老实实地借住在了乡村小教堂里,一下午都没出去。
村头一座尘灰飞扬的旧木屋中,庄头汉德森坐在椅子上,懒懒地喝着啤酒。
见一名细软胡子的闲汉走入屋中,他才开口问道:“瘸子和瞎子怎么说?他们聊了什么?”
那闲汉挠了挠头:“也没说啥,就是些家常,问了住哪儿、多大年纪、每年地租如何,还问咱村里谁穷谁富。”
“永租权呢?”汉德森冷声问。
“说了,不过不多。”另一人说道,“咱们提前交代了,村民都怕以后莱亚人和教会反攻被牵连,都不会听他们的。”
汉德森闻言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还想让咱们签永租权契约?做梦吧!”
“就是怕乡治安官问起来,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