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素来跋扈,借了县衙作为临时据点。县太爷不敢与他们作对,躲在后衙装起了鹌鹑。
尸体没有送到殓房,而是直接拉到了县衙。几个仵作正围在一起拼骨,裘智看他们拼得顺序不对,便亲自上手,将尸体的两百零六块骨头从头到脚依次排好。
仵作们虽然不确定裘智的排列是否正确,但看着确实比他们摆得整齐许多。
裘智刚才通过两具尸体的下颌骨,初步判断了死者的性别,如今尸骨拼好,打算再确认一下。
严格来说,DNA检测才是最精准的鉴定方式,可惜卫朝没有这项技术,只能退而求其次,借助骨盆形态来判断。
一般情况下,男性的耻骨角为 70°~75°,呈V字形;而女性的耻骨角则在 90°~110°之间,呈U字形。(注1)。
通过比对,两具尸骨确实是一男一女。
确定性别后,裘智先仔细检查起女性死者的遗骸。
在自然分娩过程中,胎儿的挤压会导致女性耻骨联合轻微分离,周围韧带附着处的骨质受牵拉,形成黄豆大小的骨质凹陷,俗称“分娩痕迹”。(注1)。
裘智原本怀疑女性死者是楚衍的生母,但她的耻骨联合背侧并无此痕迹,显然从未生育,便知此人必非楚衍生母。
除此之外,死者的舌骨出现骨折,且骨折形态与缢死导致的舌骨大角骨折截然不同,更符合扼杀致死的特征。
她的颅骨矢状缝已开始愈合,而冠状缝尚未闭合,根据骨龄推算,她去世时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四岁。
裘智略作思忖,心中隐约猜到了死者的身份。
查明了女性死者的死因和大致背景后,他转而研究起男性死者的尸骨。
男性死者的颅骨上留有环状骨折,骨折线未被截断,且方向一致。由此判断,死者的头部仅遭受过一次重击,死因为头部遭受重创。
此外,死者的颅骨人字缝已完全闭合,结合耻骨联合面的退化程度推测,死亡时的年龄约在四十二至四十四岁之间。
至于死者的死亡时间,裘智则有些无能为力了。尸体已完全白骨化,他又一直依赖仪器测定死亡时间,根本不会通过肉眼判断。
确认完尸骨情况后,他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仵作。
仵作根本不确定裘智说得对不对,但见燕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只得按裘智的说法填写尸格,呈报上去。
填完尸格后,几名仵作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问道:“敢问裘公子,这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裘智一摊手,直言道:“我也不知道,至少有三年了。”没有仪器,他确实无法判断。
仵作闻言,终于松了口气,按照自己经验做了大致推测。裘智抻着脖子偷看了一眼,只见尸格上写着:男尸死亡时间约为五年,女尸则超过二十年。
裘智暗自思忖:男尸的死亡时间不可能有五年,死者应该就是四年前突然消失的庄家兄弟。
理清思路后,他和朱永贤离开停尸间,拦住一名县衙衙役,问道:“庄家二爷关在哪儿?”
县太爷都躲在后衙不敢露面,衙役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指了指二堂方向。
裘智吩咐白承奉取来庄阳的画,随即带着朱永贤前去旁听。
二堂内,李尧彪正审问庄阳,田渔亦跪在堂下。
田渔早已不复往日风光,衣衫凌乱,发丝散乱,连袖口的滚边都开了线。
李尧彪现在看到裘智,就感到头疼。这案子虽是裘智最先发现了端倪,但眼下物证已搜集完毕,人犯亦尽数落网,接下来的审讯就是皇城司与刑部的事了,他一个书生还老瞎掺和。
皇城司的千户看到朱永贤,赶忙搬了张椅子。朱永贤却自然而然地让裘智坐下,自己反倒站在一旁。
白承奉看在眼里,忍不住嘴角微微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