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贴身宫婢,自小一起长大,一个眼神便能让她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先前她脑子太乱,没注意听宫婢的声音,等到与她目光相接时,商翕便放下心来,两人之间不必多说什么,紫芙便知该如何答话。
紫芙拨开床帐那一刹那,她就看见一柄短刀架在商翕脖颈一侧,心惊却也知不能惹怒刺客:
“可公主——”
“紫芙,此事不可外传,你今日便当无事发生,出去吧。”
见往日温和的公主语气中有几分怒意,紫芙也不敢再耽搁,“是。”
紫芙出了房门,屋内又彻底暗淡下来。
熏的香再多再浓,也掩盖不住身旁厚重的血腥气。
脖颈的凉意退了下去,商翕当即走下床榻,拎起木架上的外衣胡乱套在了身上,还不忘离床榻远一些。
“你快走吧,只要你不杀我,我不会去告发你。”
床榻里侧之人悠悠坐起身,下了床榻,点燃一根火折子朝她走近,嗤笑道:“告发?”
“公主要告发我什么?”
商翕被他再次逼至角落,这回没有剑刃抵上脖颈,她胆子也大了些,双眸怒视他道:“告发宁国公世子蔺煦,行刺东宫。”
方才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商翕来不及多想,如今缓下神来,她才渐渐捋清了思路。
在春欣殿门前所见的东宫那侧火光,加之吴阳搜查一事,他虽未禀明是东宫刺客,但商翕也猜了个七八。
至于眼前这人,起初借着屋内烛火看得不甚清楚,可也觉此人有些面熟。
后来两人在床榻,他离得近,窗外莹莹月色入内,她便看清了些。
此刻,火折子的火光将他的脸庞尽数映了出来,商翕便确信了他的身份。
当今宁国公世子,她至承书院的同窗,蔺煦。
记住他,知道他,并不是因为二人关系有多好,实际上两人根本不相识。
知道他的名字与模样,只因为这蔺煦是一个十足的不服管教的顽劣世子,书院内几乎有一大半检讨书皆出自他的手。
顽劣、桀骜不驯、狂妄张扬、不学无术……
这些是商翕在书院听到最多的形容他的话,久而久之,不想知道有这样一位同窗都难了。
“哦,”蔺煦拖着长音,轻笑出声:“那公主包庇刺客,又该当何罪?”
商翕抿着唇,“你离开这里,我不告发你。”
蔺煦一手撑在她脑侧,火折子持在二人中间,语调意味不明:“若我不走,公主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