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净雅致,采用的熏香也是梅、兰、竹、菊等雅香。
贵女们自己用彩笺,自然会将不爱用却精致淡雅的素笺,送给家中父兄。
何年不能如男子一般抛头露面,许多谋划,只能借助内宅女娘们完成。
她想,若是这些贵女们的父兄,夸赞一声素笺好用,这些贵女们必然会去浣花坊回购。
就算她们没有去,下次宴请贵女们,她还会源源不断的赠送笺纸.....
何年嗅着手中笺纸的气息,灰烬一般的凉淡味道,夹杂着一丝兰花的幽微气息,低缓而清淡。
这便是冷香的神秘之处,味道清亮干净,悄无声息,却能攀爬在衣衫袖口上,比馥郁的暖香更加隐秘而持久。
她半眯着眼,微张着红润的唇,吹了吹笺纸,笺纸在手掌间翻动,刚刚打蜡的表层,晃动着薄如蝉翼的明光,这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名为锁香。
锁香做的到位,香味才能不易挥发,伴随着表层蜡质随着手温融化,香味会随着时间不断流溢出来,经久留香。
珠帘撩起来时,她下意识以为是侍女,温声道,“你们睡去吧,不用守夜......”
“没人守夜,你夜间梦惊了怎么办?”
李信业冷不沉一句话,惊得女娘猛地抬眸,眼角牵动太阳穴,一突一突急促跳动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
只觉面前之人,出现的太过突兀,站在那里又显眼而正派,她井然的秩序,陡然混乱,一副窃贼的做派。
李信业见她神色怔然,解释道,“你夜里多梦,每次惊醒,又是打水擦身,又是饮茶喝水的,我若是夜间不在,该留个侍女守夜的...”
室内暖热,他身上披着的碎雪,湿重的化在眉眼间,那双冷感的眼睛雾气迢迢,额前鬓发也湿漉漉的。
跃动在地面上的光影,也在他墨块般难晕开的脸上涂抹勾缠,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李信业脱掉黑色的防雪大氅,随手搭在雕花横木衣桁上。
他信步朝着女娘走来,带进来一股初雪的清凉味道,干净而澄清。
何年不知为何,在朦胧而隐晦的瞬间,心里滋生出莫名的酸涩感。
她捏住笺纸一角,烛火微动,晃动的人心微茫,她声音却克制而理智,有一种倔强的意味。
“若是将军不在,我便自己起来打水,耳房里温得有热水,暖水釜里也有茶水可以喝,室内暖炉烧至天亮,起床换洗也不冷...”
她话没有说话,见李信业站在桌案前,眼波重重的看着她,似乎在瞧着,她还能说出多有志气的话。
声音戛然失力了,她意识到较劲才是落了下乘。
挽了挽他带入的冷风不曾吹散,却让她耳根微冷的碎发,挑眉道,“将军这不是回来了吗?将军身强力壮,日夜不休也不见疲色,有将军服侍,我身边的侍女也能睡个整觉...”
李信业听出她语气里的嘲弄,可‘身强力壮’,‘日夜不休也不见疲色’,听在耳里激起热麻之感。
他一时沉默下来,不知如何应对。
窗外冷夜无风,雪落如针,在窗棱投下几近白炽的光亮。
何年也意识到失言,站起身将蜡盘盖上,人在尴尬的时候,手上动作就会忙乱起来。
她先是站起身,躬身盖住蜡盘时,虚披着的鹤氅掉落,她情急去抓衣服,手中的蜡盘又没拿稳,给笺纸打蜡用的上好羊毛脂蜡,散落在桌案上,流膏状的白色蜡油漫溢在桌案上...
李信业顺手用镇纸挡住后,拿起笔架上的大支作画用的毛笔,将脂蜡沿着桌案扫进蜡盘里。
他动作有条不紊,一看就是应变能力,和动手能力都很强的人。
“沈娘子是什么时候发现,将玉器放在石蜡中熬煮,能将玉器内里的裂痕修复的?”
他手指碾过脂蜡,和他惯常用的石蜡差别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