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晖月提着裙摆在雪中小跑,雪粒如同刀刃般划过她脸颊,又冰又刺,迷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早前落下的雪已经凝结成一层冰面,每一步都极其滑,慌乱之中宋晖月扑倒在雪地里。
冰冷的雪涌进她的衣襟,鞋袜也渐渐湿了,和脚趾黏在一起,十分刺疼。
她撑起身体回头看去,少年仍旧不声不响地躺在雪地上,任由大雪覆盖了一层薄被,渐渐将他淹没其中。
那头学堂里火势渐旺,争吵怒骂声隐约传出,混合在呜呜风声中,宋晖月被冻得一哆嗦。
她脑海里忍不住回想适才少年被压进雪里时一声不吭,那截曾握住她手腕,拉着她上马的玉白指节,已然是血肉淋漓。
此处在楼宇后侧,侍从提着木桶慌乱地去学宫灭火,今日本不授课,这群少年使了个折辱人的法子,这会因为她所做有些焦头烂额。
雪地真的很冷。
宋晖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连滚带爬地近至少年身前。
他瞳仁无知无觉地望着天边,似乎已存死志,他全身已经堆积了一层白雪。走到近处时,宋晖月更清晰地看清少年小腿上插入的一根手指粗的木刺。
此时血水不大流了,他身下红色血水冻进薄薄冰层里,又几乎被新下的雪遮掩住。
“快走。”宋晖月下定决心向他伸出手。
宋晖月一边注意着学宫里的风吹草动,一边观察着少年的近况,他顿了顿,这才将手放进少女柔白的掌心之中。
血污也染上了那截嫩白的手,宋晖月将人架在自己肩膀上,她本也细瘦,尽管少年亦十分清瘦,但男子骨架本也重于女子,宋晖月抬得十分吃力。
她把人拖至学宫外侧,便累的气喘吁吁。
代桃站在长道上举着伞,连忙跑来也搀扶着少年,只是亦十分担忧,“公主,若是五皇子寻他该如何?”
宋晖月心绪纷乱,但这会也做不到把他直接扔下,“学宫起火,父皇定要询问一二,他注意不到我们。先从小道回宫。”
少年垂掩着长睫,不声不响地半靠在宋晖月肩头,她扫过少年破烂不堪的衣衫,解下披风系在他身上。
他身量纤长,披风只堪堪遮住上身,宋晖月将帽兜盖住他脸庞,遮住了那双黑沉的眼。
*
雪大路滑,一路上也因祸得福没遇见人,宋晖月将人安置在自己屋内软榻上。
她屋内没有地龙,只得让代桃多烧些炭火取暖,一路扛人回来,身上竟也起了一层薄汗,被冷风一吹头也隐约做疼。
代桃替她煮了姜汤,宋晖月迅速喝了两口,忙起身查看少年伤势。
他意识清醒,却安安静静地半靠在塌上,除了最初求救,一句话也不多言。
宋晖月不清楚少年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曾经光风霁月的楚国太子,被打断脊骨肆意欺辱,曾经为他所救的人,也犹犹豫豫不敢伸出援手。
她心头愧疚慢慢浮上来,“.....抱歉,当初是你让我免遭于流寇之手,如今我人微言轻,所做有限。”
谢景明文韬武略,有治国之才,却端方正直,彼时宋晖月流落在外,结果被一群流寇所逮,他们一路上掳走不少少女,或许想着卖几个好价钱。
白日只给几口剩饭就把人扔在破庙里,夜里逼着他们赶路。
那时却正好遇到四处游历的谢景明,他拽住缰绳微微扫视一番,肆意与那匪头调笑。
她以为此人是富家子弟,不过看上了某位女子美貌,便麻木地垂下头去。
却不想就是那天白日,他带着一群人与流寇厮杀,最终将他们这一群倒霉蛋放了出来。
旁的人在官府帮助之下,都挨个找回家中。
唯独宋晖月孤身一人,那时她尚且被燕娘送出宫中,一事无知,却打定主意不愿回去,称自己愿为奴为婢。
谢景明无奈,温和地对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