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赵信,割地舍城,王君投降告饶,已是说不尽的屈辱。
他本欲称病不来,燕王却不允。
这会子坐在那冷落一角里,更是芒刺在背。就连卫公子左右不经意的一瞥,将叫他觉得轻蔑盖在脸上,捂得人喘不上气来。
燕珩越过人群,在刚停歇的安静中,淡淡发问。
“今日可谓大喜?”
群臣纷纷答,“乃是大喜。”
燕珩冷笑,敏锐的视线扫过去,“可寡人看赵公子,怎么……倒像是不开心啊?”
赵信惊得跪下去,因惶恐带倒了一盏酒杯,潺潺酒液泼了一袖。
“信、信不敢。今日乃燕国大喜,自然……自然也是天下之喜,信心中欢喜。只因病才初愈,免不得脸色差一些。”
“哦,既如此,何不上前……与诸众射箭同乐啊?”
赵信不敢动弹,停顿了片刻,又抬头去看燕珩脸色,被那冷锐的目光盯的头皮发麻,喉咙里烧起来,竟连一句忤逆的话也说不出来。
“是,信不敢扫了王上的兴。”
楚安夏替他解围,站起来与他博箭,两人并肩而立,来往搏了几轮。
好似生怕自己中了一箭,燕珩便循着这个由头,将他视作威胁,当众赏他一剑封喉。几道箭射出去,竟没擦中一个靶边儿!
赵信那手抖得厉害,肩也耸起来。
讥笑与嘲讽声轻轻浮动在殿内,着魔似的钻进他耳朵里。
“怪不得赵国兵败山倒……连赵公子竟也是个不中用的。”
“竟一箭也不中?此番便知,是个草包。”
那声息压得越低,似越清晰。
赵信丢下箭,噗通一声跪倒在燕珩面前,几乎臊的快哭出来了。
“王上饶恕,信、信……”
燕珩迟迟不曾开口,只是那目光尖锐地打量着,似要寻出什么端倪来。
秦诏忍不住去看。
这才奇罕。
那位从无什么羞辱人的兴致,怎的今日倒捉住人不放?像是有意捏住人七寸,只为逼那隐而不发的诡秘手段,不动声色地浮出水面……
他沉思,又被姿容引住挪不开眼。
似乎察觉到那视线过于热烈,燕珩轻转过眸光去。
秦诏不像旁人似的垂下视线去,反倒盯着燕珩,露出一个顺从的笑。
眉眼一弯,如等待父王褒奖的好孩子似的。
燕珩:……
嗬。
未曾被那小儿骗住,燕珩只淡定的扫过那眉眼,复又落在大殿里跪伏的人身上。停歇许久,才终于大发善心似的说道,“无妨。既身体有恙,便退下去罢。”
赵信得了特允,惶惶谢恩。那脸色惨白的厉害,一路由着楚安夏扶下去了。
剩下的质子,也得了令,与群臣一同射箭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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