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殿内另一位没有跪的臣子,脸上表情就像变戏法一样,瞬间扯出个笑容,“义公见谅。”
“老妇知晓轻重。”义妁木着脸,回了一句。
见状。
宦者令犹如咬完人的狗,收了淫威,也收了所有表情,默默躬身,立在皇帝身后。
到了这时,刘彻那吃人的目光才慢慢收敛。
皇家阴私向来都是有得说不得、听得传不得,确切发生过且瞒不住的,被人私下里嚼舌头也就罢了。
没有的事也敢给皇家扣帽子、泼脏水,若不是念在李夫人面子上,刘彻非宰了李延年不可!
李夫人病危后,太子宫有没有动手脚,是个什么动静,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
眼下。
刘彻盯着跪在脚边的协律都尉,眯眼问道:“李夫人之前病重时,为何不请义妁来?”
“臣……奴婢、奴婢该死!”李延年仿若回到几年前因罪入宫的那一刻,战战兢兢,连连磕头。
瞧见这一幕。
皇帝脸上阴沉似水,他岂能猜不到,抬腿又是一脚踹出,“防、防、防!太子还能像你这个蠢猪一样,让义妁给夫人下毒不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后面‘废物’两个字尚未出口,便听里间忽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咳!”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听到宫女欣喜又慌乱的喊叫,皇帝身形一顿,先是朝里望去,随即立刻转头看向义妁。
义妁有些犹豫。
可皇帝现在的耐心明显不多,希翼的眼神在转为凶厉的前一刻,义妁低声道:“我看过太医院开的药方,其中有些猛药,再上吵闹声……”
“这并非症状好转。”
她就差把‘回光返照’四个字明说了。
闻言,刘彻眼角止不住跳动,凶厉的神情终究浮现在脸上,他蓦地扭头看向宦者令。
老太监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出了大殿。
这时。
跪在地上的李延年后知后觉,意识到义妁的话是什么意思,神色由白转青,悲戚迅速爬满脸颊。
“夫人!”
“嚎什么嚎!”
皇帝暴躁的斥骂一声,甩袖就要往里间走,没曾想,隔着一道屏风的后方先传来阻止声:“不要。”
“陛下不要进来。”
被搀扶走下病榻的李夫人乞求道,虚弱的话语传来,皇帝立时顿住脚步。
“陛、陛下无需训斥兄长,他也是为我着想,担忧过甚……”
一阵长久的喘气后,柔弱声再起,“臣妾容貌憔悴,无颜面见陛下,唯有隔着屏风辞谢,今后……”
“今后,祈望将髆儿与兄弟托付于陛下!”
听到这话。
跪在一旁的李延年泪流不止,皇帝满脸难色与揪心,“纵然夫人要托付后事,于朕见一面再说,又有何妨?”
“臣妾貌未修饰,不敢见君父。”
“何至于此?”
“陛下,请、请回吧!”微弱的低泣声传来,戚戚沥沥,引得寂静的大殿一片悲凉。
刘彻的脸色更是难看,神情来回变了两番,望着屏风后那道身影,几次都想强闯,但终究强行压下。
最后,无奈拂袖离去……
寝殿内旁人尽皆散去,床榻旁,李延年看着妹妹苍白的脸颊,昔日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如今早已没了妩媚。
只有萎黄与枯槁。
“妹妹何必惹陛下不悦,见一面又何妨呢?大兄他们……唉!”李延年哀声说了一半,再难言语。
床榻上的李夫人轻轻摇头,无力道:“我不愿见陛下,就是为了大兄等人。”
“我以色悦陛下,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陛下坚持要见我,皆因平生美貌。”
“如今我容貌不再,陛下若见,必生厌恶,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