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飞没有犹豫很久——既然决定的事,就不要随意的反悔。他做出这个决定后,利索地推开门,“咯吱”一声,似是一击惊雷让吵闹的一切变得安静。他抱着娄丁三,扫视眼前的群鬼,心里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然而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没有任何一只鬼有异动。
焦飞听不到的地方,两只鬼在低语:
“那是自在居的主人?”
“不,是那主人的弟子。”
“我们要不要杀了他,反正现在城里也这么乱!”
“不,人哪里不能杀?杀他我们会承担没必要的风险!”
……
焦飞不认为这群青面獠牙的鬼是被他吓住了,但真正的原因他也并不清楚。他只知道, 不论敌人如何的恐怖, 自己也不能露出怯意, 不然就会被视为欺负的对象,想要不被欺负,只能露出锋芒,所以他摆出一张凶巴巴的脸。
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凄厉笑声——这时的焦飞还不明白一个道理:真正让人畏惧的从来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凶狠,而是能够面对重重包围,依然闲庭信步的淡然。
焦飞的胆子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脚步逐渐变快,最后已经是跑了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难听的鬼声消失了的时候,他才忙不迭的停下来。虽然是跑的狼狈,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顺着记忆里的道路,他很快就到了医师的住所——这儿门前很多的树,没有一棵是做柴的好料子。
焦飞认得适合做柴的树,这些树他就陌生的许多。轻轻嗅着,只觉得这些树有着药材一般的气味儿,想必是可以救人的。
话又说回来,焦飞之所以认识并且笃定这里的主人能够救人,源于他从乞丐朋友们那里听见的趣闻:
“嘿, 焦飞,听了你那么多的故事,我今日也给你讲个嘞。这城里从前有个穷凶极恶的大恶人,唤作‘马王’,成日骑快马过市,以撞人为乐。他长得凶神恶煞,一身强健的块儿肉,哪怕是当官的也不抓他不住,虽然最后他还是被砍了头,但是他在这段时间却是撞伤了不下百人。
说来也怪,这些被撞的人都咳嗽的厉害,白天咳,晚上咳,像是那肺子坏了一样。寻了医师、方士,他们各自开出治病的方子,都解决不了这病。直到那天有人咳死了,才出现一个自称‘要人命’的怪人,说是能够救他们。
然而这要人命在救人之前,却向患病者提出了要求——救人命,要人命!
即是救人的病,便要人未来一年的寿命。
未来的寿命?没有现在的命,哪来未来的命?这群患病的人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只要能救他们现在的病,别说未来一年,就是未来五年也给得嘞!但要人命却只要一年的命。没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直到他将这些人统统治好。
这一次的事情,让许多人奉他为神医,都吹嘘他什么病也可以治好。
但找他看病的却是极少的,因为他那恐怖的规矩:救人命,要人命!”
焦飞回忆完毕,迈入了灯火通明的屋子。
只见屋子里一个瘦巴巴的老叟正蹲在土灶旁用力朝里面吹着气嘞。那锅里也不知道做的什么东西,香气扑鼻,简直比焦飞闻到过的任何味道都要香、都要醉人!
除了他,屋里就没人了!
焦飞见老叟没有回头,只好主动的道:
“前辈可是‘要人命’?小子深夜冒然造反是在唐突,还请不要怪罪。”
他总觉得“要人命”这个绰号叫起来不太好听,可却实在不知道叫什么才好。
所幸,要人命前辈没有在意这小小的称呼。
焦飞只见他突然转过头来,一张皮包骨的脸上承着两颗鹌鹑蛋大小浑浊珠子,像是从死人眼里挖出来的,还新鲜着放出阴气嘞。
被他盯着的焦飞只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像是有蚂蚁在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