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慈没有想到一大早出门就遇见了恶客。
此人瘦若长杆,腰间及剑,头戴斗笠,背后背着畚。
他叫鉏胜,是丹阳君府有名的方士,百里慈同他有过一面之缘,知他是个沉默寡言,不善交际的性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此来却是给他背后的小主送礼。
他放下畚,里面装着数不胜数的鬼脸币。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一句话:
“君子让我告诉你,收下钱财,离赵姬远一点。”
“你家君子?姓甚名谁。”
百里慈看也不看“粪土”,冷冷的道。
“为什么你认为自己配知道他的名字?”
“鉏胜!”百里慈怒道一声。
“嗯?”
“好。”百里慈脸上的愤怒消失,露出了一丝寡淡的笑容,“你把钱拿回去吧,这是在辱没我。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可以拿钱来侮辱的角色。”
鉏胜深深地看了百里慈一眼,这等喜怒无常的人在他眼里最为难缠。
若是逞匹夫之勇倒还好办——大不了一剑杀了就是。
可他偏偏说不堪受辱,这反而不好杀了——谁不在乎个名。
鉏胜无话好说,痛快的将畚从新背起,转头出门,利落非常。
百里慈的笑容消失不见,面沉似水的目送着他的离去。
鉏胜这位君府食客自然是不会有其他的小主——自然是那位丹阳君之子,丹景。
也只有他能做出来这等事了。
“若我拿了他的钱,他便可以在赵姬的耳边将我贬低得一无是处,若我不拿,他便以此为由对付我,毕竟拿如此多的钱来‘送礼’也算是礼贤下士,我没要,怎么也落一个不识抬举的风评。”
百里慈冷静的思考:
“若是直接把我杀了,反倒是下乘,恐难再得美人心。”
“此人倒是心计颇深、心狠手辣。”
他露出了一点微笑:
“只不过这般手段太为下作了吧……”
——
时间回到昨夜。
丹氏之宫,丹景的居所。
“你们说什么?那个名曰‘百里慈’的贱夫竟回来了?又去了赵姬的居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丹景听到‘牧狐’带来的消息,不由火冒三丈,又是摔又是打,奴仆‘犬’几乎被他打的不成人样,看的身材矮小的牧狐直流冷汗,生怕这位脾气不好的小君子一个不小心打到自己。
丹景今年不过十七岁,却已长得人高马大,八尺余的个子,比起他健硕的父王也不差多少,更是受过神灵的降福,得到了许多种奇妙能力,论及武力,牧狐自认便是十个自己也不是这位君子的对手。
丹景就这样又是砸又是打,直至砸无可砸,打无可打,才稍微的冷静了。
他看着退到老远的牧狐,气不打一出来,骂道:
“狗东西,滚回来。”
“唯。”牧狐听话的“滚”了回去。
丹景暴戾的眼睛望着他:
“我要杀了那斯。”
牧狐闻言,眼珠转了转,道:
“君子你不怕赵姬因此怨恨你吗?”
“那又如何?难不成我要任由那贱夫羞辱我吗?他竟敢和我抢女人,真是该死。”
他看着反驳自己的牧狐,怎么都觉得不顺眼,便一脚将他踢翻:
“你说,我不该杀了他吗?”
牧狐吃痛的抱作一团,眼中的愤恨一闪即逝,他很快又强行直起了身子,堆笑道:
“这种人太该杀了,不过我们得将他杀的最有价值才是。”
“嗯?”丹景不解地道:“怎么才能将他杀的有价值。”
他觉得牧狐很聪明,可总是不够聪明,说话不会一口气说完,弄得自己很烦躁。
牧狐没察觉出来,仍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