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
迟予怀站起身,把眼看着就要蹲下的小徒弟拎到自己坐的地儿,一抻手,从旁边捞过把椅子,坐到云恩身旁。
云恩有点懵:“师尊不罚弟子么?”
迟予怀目露疑惑:“已经罚过了,还罚什么?”
云恩小心翼翼瞥了眼桌面四方的宣纸。
迟予怀默了片刻,安慰般的拍拍他肩膀,就势把住他的手腕,托到眼前仔细查看。
白皙的掌心一片斑驳,满是木刺划伤的痕迹。有些地方的皮肉翻卷,这会儿还渗着血,和沐浴完未干的水珠掺在一起,不断加剧伤口的恶化。
云恩不自觉的想把手藏起来,不想让迟予怀看见这狼狈的画面。
最终还是忍住没动,想知道自己的师尊会不会因此施舍给他一点关心。
迟予怀摸出自己的手帕,细细将云恩手上的血水擦拭干净,然后取出早早准备好的药膏,动作轻缓的抹在每一道伤口上。
云恩在一旁气都不敢出,只觉这一整日都像一个美好的梦境,稍微触碰就会化为泡影。
他看着迟予怀捣鼓完一盒药又去开另一盒,微凉的指腹从自己脸侧柔柔抚过,仿佛回到了还是龙身被迟予怀悉心照料的时候。
那时的迟予怀会在闲时把他放到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鳞甲,像是在哄慰自己养的灵宠。
要是现在也能这样就好了。
心底的情绪又开始躁郁不安,灿金色的瞳眸琥珀似的,想要将倒映出来的身影牢牢网住。云恩默不作声的垂下眼睫,挡住逐渐幽深的眸光。
迟予怀利索的给他上完药,一拂袖,留了几盒同样的药膏在桌上。
“这药还得再用三天,别忘了。”
云恩点点头,想问那师尊明天还来吗,又默默咽了回去。
他按捺住自己疯长的心绪,小声道:“谢谢师尊。”
迟予怀起身欲走,余光瞥见云恩冒着湿气的长发,想提醒他把头发擦干再睡。
云恩正盯着涂满药膏的双手发呆。
迟予怀:“……”
这一晚,迟予怀坐在卧房的榻边,替云恩细细把头发擦干。随后拿过一本人界史书,在昏黄的火光里,一直念到青年裹紧被褥沉沉睡去。
*
第二日的早修正好轮到迟予怀督学,左右一夜未眠,天光蒙蒙时,他整理好仪容,来到弟子们上早课的静心堂,拿起一本运剑技法翻阅,等弟子们到齐。
堂外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弟子们抱着课业小跑进门,恭敬的冲迟予怀行礼。
“师伯早上好!”
“师叔早安!”
“师尊早呀!”
迟予怀搁下书,颔首道:“好。”
因性子清冷,且专心练剑,他门下的弟子不多,算上新收的云恩也不足十位。
弟子们倒是都很喜欢上迟予怀的课,暗地里比较着谁能从迟长老那里讨得更多笑容。
迟予怀正回应着弟子们问安,迟煜和二弟子乌寒洲也已经结伴抵达静心堂内。
两人是云瀚宗现今的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样貌也生的好,一个意气风发,一个温文尔雅,在弟子之中颇受欢迎。
“师尊,早安。”
乌寒洲柔柔笑道。
迟煜习惯性的凑到迟予怀身边,看他眼下隐隐发青,关切道:“师尊昨日没睡好么?怎的脸色有些差?”
“无妨。”
迟予怀回应一声,见弟子们到的差不多了,一扫堂内清点人数,问他:“云恩呢,怎么还没过来?”
最后排的桌台一向早早就会坐人,这会却是罕见的空空落落。
迟煜道:“小师弟昨儿劈的柴太厚,灶膛不好放,正在加工呢。”
“……”
迟予怀想起昨夜云恩血迹斑斑的手,再做这种伤手的活会更难愈合。沉默须臾后,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