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拢的双指时而敲打着桌案,时而停靠在桌案。
他没向任何人敬过酒,也没有任何人朝他敬过酒。
他敲打桌案时也不扰着别人,那声音应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仿佛与在座任何一人都格格不入。
只是在幽冥教中没人会把他视若无睹。
毕竟他也是四大判官之一。
很快,他便不得不开口发言了。
因为冥河已经问出了口:“小昊,你怎么看?”
卢昊停止了双指的敲击,没有行什么大礼,却是朝冥河方向端正了下身子,说道:“既成威胁,不可不管。”
此言一出,哭娘子撅起嘴扮不快,夜殇不以为意地继续饮酒,幽鬼默默侧头噙笑表示赞许。
叶凌风则极不自然地伸手轻抚过自己脸上贴的鹅毛,似乎在说“这怎么管”。
果然冥河跟着问道:“那该怎么管?”
卢昊指了指自己,对冥河郑重道:“我去管。”
未待其他四人做出反应,叶凌风先跳脚道:“你追不上他!”
卢昊看向叶凌风,道:“或许他会来找我。”
叶凌风眉头一皱,满脸不可置信,却知卢昊是从不开玩笑的主,他能说出这话来,定有什么倚仗和把握。
哭娘子和幽鬼相顾惘然。
只有夜殇在倒酒入喉时,手腕稍稍一颤,似是猜想到了什么。
冥河亦颇为不解,继续发问道:“为何?”
卢昊道:“西山岛那回,我去的。”
……
……
踏、踏、踏。
盛夏时节,越靠近江南地域,便越容易觉着被一片郁郁葱葱包裹围拢。
一辆大黑马车自北向南平缓而迅疾地行进着。
那些马儿光看着便不是普通马儿,拔腿矫健,落蹄稳当。
马蹄声非但不嘈杂急乱,反而极富节奏感。
倘若能从天穹上俯瞰而下,想来应可见得,在一大片绿叶中,一只黑体小爬虫,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走在叶片上贯通上下的主叶脉上,似乎没有风吹雨打或是任何意外,能停止其前进的步伐,改变其前进的方向。
马车中,洛飘零的目光正停留在手间一片绿叶上及绿叶上那只孤独的小蚂蚁,作如是想。
小蚂蚁,自意外脱离蚁群“卷入这场事非”,已过去一个时辰。
从最初的着急忙慌,到逐渐认清现实,这片不到巴掌大的叶片早让小蚂蚁以各种姿势跑了个遍。
洛飘零没来由地想做个印证。
于是,他倒拎起叶柄,朝叶片上轻吹了口气。
“天旋地转”之下又有“劲风来袭”,已是经历了一系列变故波折的小蚂蚁并未惊慌失措,负隅顽抗地停留在了叶片上。
只是,小蚂蚁的脚步终究是停下了。
见此情景,洛飘零无奈一笑,果然还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开口道:“渡鸦,前头找个坡缓的地方停一停吧。”
车厢外的车夫闻听此言似乎没有多少意外,应了声是。
随而缓缓放松了驱使马匹的缰绳,慢慢握紧了腰间佩刀。
不出意外的话,他便是听雨阁两位阁主疾行南归的第三位,也是最后一位车夫。
车夫名唤渡鸦,曾为暗影十八骑的总旗。
前两位车夫自然也是暗影十八骑的成员,他们在履行完各自使命后,会通过尽量安全的方式晚一步回到江宁郡。
另十五骑则拆分作三个五人小队,他们的个人实力确难同一些江湖高手媲美,可要以成型的小分队战力作论,他们已能在马车南行途中竖起一道流转屏障,清退驱散不少蠢蠢欲动的伏击之敌。
渡鸦明白,这南归一途,终究是没法平安度过的。
彼时牛家父女南行能“请”来两大煞神镇场威扼四方,既是奇招,亦是绝招。
奇在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