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爷的小女儿在运城供职,她男人居然是县长的秘书。
我父亲带着我奶奶张氏一路跋涉,在一个黄昏抵达了运城。
地址是我父亲让我堂哥李敬忠写了提前一个月寄到太原大爷家的,等了好多天那边的大堂伯回了信,信中甚是客气,直说太原有些远,他近几年不大走动,蛰居在家很少交际,二爷家的小女儿在运城上班,男人工作体面,可去她那里寻求帮助,信尾附着地址。
我父亲觉得冒然前去找这个堂姐有些不妥,和我奶奶张氏商量,我奶奶一听生了气,说:“不管她嫁到如何体面的婆家,她也是李家的儿女,做了皇后住进宫里也不能忘了娘家人,我就不信她还不让我进她家门!”
当机立断和我父亲去运城。
娘俩依照着地址找到我堂姑姑李娴珍家,叩响大门,门里闪出一个鹅蛋脸的中年妇人,体态优雅,观之可亲,借着路灯看清来者,一眼就喊我奶奶张氏三妈,喊我父亲李长贵的名字——原来,我大堂伯早给她去了书信,告知详细事宜,叮嘱了我奶奶和我父亲不几日定来她家。
虽是亲人,离开故土再无谋面,我奶奶张氏听到李家侄女一声三妈禁不住潸然泪下,她拉着我堂姑李娴珍的手,哽咽说道:孩子,这么多年你可好啊?“
我堂姑拭着眼角连说好,搀着我奶奶拉着我父亲进了小院,台阶上早迎下来一位戴眼镜的儒雅男子,白净面皮,笑意温和,双后握住了我奶奶张氏的手,说道:“三妈好,娴珍说你们要来,一直在等着呢。”
说着将我奶奶母子二人迎进了客厅。
我父亲四下打量,一看这屋虽朴素却亮堂,家具陈设都非他平素所见,知道堂姐日子过得安逸,还没坐定我堂姑已让男人下厨做饭,自己倒了茶水端了点心陪着娘家人谈心。
“咋让男人去做饭,这怕不好。’
我奶奶有些惊讶,话里有了责备的意思,我堂姑笑着说道:“三妈你还是旧思想,男人做饭理所当然,他有工作,我也有,时代变了,男女平等都一样。”
我奶奶张氏只好笑起来,心里可不赞同我堂姑的话。
娘仨人从分开时说起,原来我二爷初到运城时仍做着生意,无奈时局大变,到了后来连年战乱只好关了店铺和停了生意,一心供着几个儿女上学过日子,还好在那时买了店铺,租给别人靠着收租金养活一家人,新时期运城扩建,店铺重修也给了补偿,只是我二爷和二奶奶身体不好,等到大儿子参加工作去了XJ,二女儿去了陕西,只留小女儿我娴珍姑姑为父母养老送终,等到二老去世,哥哥姐姐却不依不饶地赶回运城要和她分家产,闹到了法庭打起了官司,最后为着父母遗留的家产撕破了脸。
我娴珍姑姑和她姐姐都好说话,姐姐和她都作了让步,只是大嫂子从中作梗,挑唆着哥哥定要全部的遗产,闹到最后我娴珍姑姑和姐姐不忍心看自己的哥哥为难,索性把所有的房产和钱财都给了哥嫂。
“哥嫂卖掉了所有的店铺卷着钱回XJ了,再没有联系过,我倒是想他们,后来打听说有个儿子出了车祸丢了命,我难过了好一阵子,写信给他们也没有回信,看来这辈子是见不到了。”
堂姑说着流出了眼泪,我奶奶也忍不住低泣,我父亲沉默着抽烟,他没有想到各自的人生都有着不幸的遭遇。
“三妈,不是我狠心不来看你们,年轻时求学在外地,回到运城又要照顾自己的父母,嫁了人又要生儿育女照顾一家子,亲戚们是疏远了,但我心里惦记着老家,惦记着你们。”
我奶奶张氏点头,拉着我堂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她何尝不知道世事多变,人情冷暖,命运坎坷,要不是为着我大姐李梅英的事,只怕这辈子都来不了运城,见不到自己的这个侄女。
三人正叙旧,我堂姑父已做了一桌子的菜,招呼我奶奶和我父亲落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