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房子,丫鬟们根本撵不上她,三姨太风一样来到花园池塘,毫不犹豫就扎了进去,等捞上来早已魂魄归西了。
军司令那听闻过这样蹊跷的事,冷汗湿襟中赶忙放了李大仙出来,好酒好菜捧上,好言好语相告,李大仙充耳不闻,吃喝悠然,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过了重阳,再无重阳。”
毕恭毕敬送李大仙出了府门,众人都觉得这句话并非什么吉言祥兆,军司令更是胆颤心惊,挨到当年重阳节下,他就顺理成章的死了。
我又问过讲述这事的老人,他们都装聋作哑三缄其口,对这些事的真正缘由不去细说。
我小的时候到父亲灰暗的堂屋进出,借着从破旧的窗棂格的黄纸里投进的天光,我都会打量一下爷爷李全福的遗像,黑白的照片上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英气逼人,他沉默的表情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似乎在嘲笑什么,又似乎对一切心满意足。我曾好多次仔细地端详他,发觉父亲其实长得和他一样英俊——可惜家道没落的遭遇让父亲形容枯瘦,命运已彻底打垮了父亲挺拨的身影,父亲日复一日的劳作不息,只为了养活我的兄弟姐妹们,虽然,他们并非都是父亲亲生骨肉。父亲这一生,六个子女中,只有我才是他真正的血肉之亲。
我的爷爷李全福是地地道的地主家贵公子。当时的山西万荣县大李庄李财主的三少爷就是我爷爷,他老人家出生时正是我大李家人丁兴旺,富甲四方的兴旺时期。太爷爷手下除了大片的万荣平源肥沃田地,还和太原晋商联手,做着江南绸缎和云南盐巴的生意。我大爷李全明和二爷李全德在年富力壮之际是太爷爷的左膀右臂,协助太爷爷经营家业,招揽生意。只有我爷爷李全福从小被送人私塾,太爷爷指望李家能出个秀才,或者有更大作为,能为李家光宗耀祖,为将来儿孙锦上添花。虽料人算不如天算,我爷爷自少年伊始就风流成性,迷恋女色,先是进出于运城和万荣各大花街柳巷,后来姘各种戏子名伶,弄得满城皆知,整个万荣平原至今都流传着他老人家的风流韵事。
情急之中赶忙求李大仙出招,我太爷爷带着厚礼和两个儿子在一个雾霭迷漫的清晨前去玄女娘娘殿拜求大仙,在殿门外足足跪了半个时辰,李大仙才开了殿门放我太爷爷进去,他高坐莲台,隐在香火缭绕后,眼睛似睁非睁,紧闭着涂得血红的嘴唇,没等我太爷爷张口诉说,就扔下了一个木签,我大爷李全明拾起木签,拿过给我太爷爷看,上面分明写着:
无尽事事无尽孽海沉渡
火起祸祸起火缘生缘灭
我太爷爷一看心凉了半截,这上面字字如刀,割得他心头流血,我二爷接过木签看了半天,情知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大胆问李大仙,可有法子避灾消祸?李大仙脸上毫无表情,仿佛真的泥塑裹金的佛一般,只字不言,只是摆摆手让他们退下。父子三人无奈,只好离开娘娘殿。
后来,太爷爷眼见管不住我爷爷李全福了,和大爷二爷商议招他回家,急急为他四处寻访亲事,万荣平原那有良家女子愿嫁我爷爷这样的风流浪子?虽然他生得周正伟岸,但秉性浮浪狂野,放荡不羁。搬了有声望的媒婆东家进西家访,踏遍了整个万荣大平原上各个庄户人家,数日后媒婆回来小脚搁在锦缎铺设的细软小炕上,一边抽着水烟,一边对我太爷爷瘪着嘴说:“难啊,我的大老爷!如今三少爷真正成了人物了,我一张口说是咱大李家的三公子,人家都摇头送我出门,一杯茶都免了。”
太爷爷一听此言内心惶恐,数月都寝食难安,大爷二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慰父亲说只是三弟姻缘未到,况且家中富足,焉能娶不到媳妇?
太爷磕了磕羊脂玉烟斗,从太师椅上直起身,摆了摆手捊了一下花白的山羊胡子,哑着声喝斥道:“你们全是废话!不知情理的糊涂东西!那大仙已指明这是祸端,但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想我李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