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云空托一名小和尚送来几本经书,连同着笔墨纸砚放到谢汐楼厢房。
小和尚孩童模样,圆头圆脑,单纯可爱,很好骗的模样。
谢汐楼拉住小和尚,将包袱里的饴糖分给他。小和尚的目光无法从糖上移开,言不由衷拒绝:“师父不让小僧吃糖,被发现了、会被罚的。”
谢汐楼笑眯眯将手中的糖块塞到他手中:“那就留在这里吃,你不说我不说,除非这老槐树成精告诉你师父,不然他不会知晓。”
小和尚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眼睛亮起来,迫不及待接过糖块:“一言为定!”
谢汐楼拉着他坐在檐下石阶上,随口闲聊:“你这么怕你师父,你师父定然是个很严厉很凶的人喽?”
小和尚嘴里塞了糖,摇头如拨浪鼓:“师父是最和善的人。”
“你师父是哪位大师?”
“就是云空呀,他就是小僧的师父。”
原本只是想打探些消息,却没想到能碰到云空的徒弟,也算是意外之喜。谢汐楼又递给他一块糖,垂着眼眸像是娇羞:“云空大师确实是个很好看的人,奴家不曾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他常年呆在这寺中吗?可有出寺的机会?”
小和尚拧紧眉头,满目认真:“施主,小僧劝你一句,莫要打听师父的事。出家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喜欢师父是没有结果的。”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硬装出一副老成语气,谢汐楼笑起来:“你这话很有趣儿,难道很多人喜欢你师父?”
小和尚点头:“寺中采买由师父负责,每次师父下山归来后没多久,便有小娘子追到寺中,隔几日又不见踪影,想必是伤了心。师父以此为耻,从不让我们多说,施主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哦。”
“下山采买,是当日往返吗?还是会在寺外过夜?”
小和尚不懂这有什么区别:“以前是当日下山,次日返回。”他挠挠光头,“不过自两个月前,师父便改为当日往返。”
谢汐楼将小和尚说的话认真记在心中:“说起来,奴家去过很多寺庙,东吉寺却是见过的最为严苛的寺庙,夜间竟然不让走动。这里面可有什么内情?”
“以前除了最后一进院落,入夜后寺中人可以随意走动,甚至住在厢房的香客,可以在夜间出寺。两个月前,住持突然闭关悟禅,也是自那日起,寺中开始宵禁。之后,寺中大小事务皆有师父处置。”
两个月前正是赵宝月失踪的时候,难道这两件事中有什么关联?
“说来也奇怪,那日之后,师祖便再未出关。有师兄说师祖闭关那日,听到师父和师祖在房间里争执,说什么‘我什么事都听你的,但这件事不行’,之后师父愤然出屋,连躲在不远处的师兄都没注意到。”
话音落下,小和尚惊觉说得有些多,慌张捏着衣摆,不肯再接谢汐楼递来的糖:“这些都是师兄弟间的玩笑话,施主切莫当真。小僧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师父该生气了。”
谢汐楼将最后一块糖塞到小和尚的手里:“拿回去趁没人的时候吃。”她将小和尚送到院门口时,装作不经意间提及,“这几日见到了云空云凡大师,似乎师傅们的辈分都是云。可是出自什么诗句禅语?”
小和尚摇头:“这里的辈分并不随诗句禅语。‘云’字是师父师叔的辈分,‘风’是小僧的辈分,小僧法号为风纪。”
“可有人行‘守’?”
小和尚几乎没有犹豫:“无。施主可在寻什么人?”
“随便问问罢了。”
小和尚不再多问,走出远门时回头看向谢汐楼:“今日的事,望施主莫要告诉师父。今日施主问小僧的事,小僧也当从未听过。”
正要回屋的谢汐楼此时方才认认真真看起面前的这个孩子。
小和尚风纪双眸干净不染半分污秽,虽还很稚嫩,但竟有几分华京太川寺那老和尚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