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枝,还没积蓄多少生机,便早早结了苞,十分单薄瘦弱。本就不比玄都的桃花闻名天下,更是未到花期,当然远不如李蝉看惯了的桃花那样秾艳丰腴,但多少也勾起了几分遥隔数千里的亲切感,继而又让令想起去年春天在玄都的经历。
退一步去想,就算进不得乾元学宫,境况也不会比以前更差,登时心头释然了许多。
……
雨水过后,雨停的第一个清晨,黑暗中弥漫着未散尽的湿气。天光未现,晓月仍挂在天边。李宅的卧房里发出窸窣的声响,是翻身时衣物摩擦被褥的声音。这声音反复了约莫半刻钟,终于停了下来。床上的人不再辗转反侧,却并未安睡,而是按着床沿撑起身来,清了一声嗓子。
屋里突兀地一团灯光,顶烛的五彩雄鸡独立在桌前。李蝉在烛光下眯了会眼睛,打了个呵欠,随手从水瓶里抽了跟柳枝,一边嚼着,一边走到窗前。他动作很轻,反而呼吸比脚步还要明显些。
今天正是乾元学宫春试的日子,他睡得倒是一夜无梦,醒得却格外早。推窗看了会天色,仓米的豆腐坊里隐约传来驴拉磨盘的声音,引得槽间睡得正香得黑驴也偶尔打两个响鼻。眼看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李蝉摸摸肚子,想起昨夜厨房该剩了些炊饼,便离开卧房。推开房门,西屋却隐有灯光。刚过去没两步,墙头便传来赤夜叉瓮声瓮气地声音:“阿郎起这么早?
“睡饱了。”李蝉吐掉些许柳枝屑。
房顶传来青夜叉的声音:“咱就说不要上房,雪狮儿君偏要攀瓦,如今吵醒了阿郎……”
“没这回事。”李蝉笑了笑,“怎么都没睡呢?”
四角攒尖的棋亭顶上,白狐正吞下一缕稀薄的月华,偏头看了看下方,一跃而下,化作人形,幽幽道:“阿郎是人,就算种了道,也习惯夜里睡一觉。我们却生来便习惯了昼伏夜出的。只不过有了些道行,白天也有精神。”
徐达道,“狐仙娘娘本是个爽快的性子,怎么今夜这般别扭?咱可是心忧阿郎,夜不能寐,夜不能寐啊。阿郎今日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
“毕竟是件大事呢,要是半点儿都不担心,与其说是有静气,倒不如说没放在心上。“红剪纸飘落,扫晴娘在窗下现身,轻声道,“说来,少郎在浮玉山被请青雀宫考校时多少也该有些紧张。”
笔君也在一旁现身,微笑道:“等你进了乾元学宫,日后便能独当一面了。”
李蝉环视众妖一圈,原来不止他一人睡不安稳,一家子妖怪都醒着。他心底有些感动,笑道:“如今不算独当一面么?”
笔君摇摇头,“如今你只是无根之萍。就拿希夷山来说,你处心积虑杀得了一个洪宜玄,碰上比他强一些的吴却邪就只能仓皇逃窜,若再来个厉害些的呢。”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会,正色道:“若有知境修行者要你的性命,单凭你一人,便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进了乾元学宫。”笔君拍拍李蝉的肩膀,“你才有了跟脚。”
……
半夜苏醒,本来有些伤神,但有妖怪们陪着,李蝉也打消了心底最后一丝紧张。红药调了一盘安神香,随着香字成灰,晓月渐落,天也逐渐亮了起来。
这妖宅里边,虽不能祭祀神灵,但妖怪们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三张神像。
每逢考试,大庸国的儒家子弟拜文昌星,道士则拜魁星,和尚则拜文殊,李蝉则三教合流,为三张神像各上了一炷香,随后穿上一身直裰,骑上黑驴,离开了光宅坊,也不知三位大神若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到底是保佑还是会降罚。
黑驴穿街过巷,辰初刚过,便赶到了玉京城东南的贡院。贡院本是科举的考试场所,为圣人贡献天下人才,乾元学宫的前三科考试,也在此举办。考场附近不得喧哗,但围观的百姓与近四百考生有如何忍得住交流讨论。考试还未考试,考生们积累的名声便有了云泥之别,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