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
轰!天地震荡,鲸躯开裂,乱石飞射!
李蝉终于没能再抓稳鲸鳍,他随着乱石跌落半空,这天崩地裂的景象,映在青眼里,却是那鲸鲵二字分散,与山相合,化为鲲字。
那巨鲲破山而出,又一摆尾,竟生出万里巨翼,发出一声嘹亮长鸣。
李蝉跌落在乱石堆里,目送那鲲鹏远去,在天边化作蚂蚁大小的黑点。回目四顾,他已置身崖间,向下远眺,可以看到人间的城池,向山间一瞧,古木参天,怪石嶙峋。
他走入林中,穿过茂盛草木,锋利的竹叶、刺藤拂过脸颊与身体,并未留下伤痕。他拨开遮眼的树枝,随手摘下一枚刺果,咬开,用舌尖尝了尝那酸涩味儿,心想,这书中世界,跟自己的画境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彷佛是他摘果子的动作惊动了草木中潜藏的兽物,远方响起一阵虎啸,随着簌簌的响声,一头头白鹿蹦豆子似的从灌木里钻了出来,擦着李蝉的衣裳跑过去。
李蝉被挤得踉跄了一下,索性骑到一头鹿的背上,抱住那鹿颈,随鹿群入山。
他手掌触及鹿毛之柔顺,能感觉到白鹿的体温,甚至能察觉到它的血流。
他就这样穿过草木藤蔓、踏过花丛,鹿群后方追赶的勐虎虽未现身,却一直传来巨木断折声。那显然不是寻常勐兽。鹿群逃得仓惶,偶有跌倒的,打一个滚便翻身起来,决不停蹄。它们逃出山林,钻出一片山坳,前边有一条清溪。鹿群踏起阵阵水花,穿过清溪。到了对岸,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不再逃窜。
有几头胆子大的白鹿,还不慌不忙地回身俯首饮水。
李蝉回头一看,那山坳后方,跃出一头身高三丈的白虎。白虎盯着鹿群半晌,却始终不敢跨过清溪,不甘地咆孝一声,反身遁入林中。
鹿群见到白虎,也不再惊惶。李蝉摸了摸带他过来的白鹿,走向溪后的竹林,听到一阵隐约的琴声。
李蝉循着琴声,穿过竹林,望见青竹掩映的一片山崖。
崖下有一猿猴,白发赤足,容貌丑恶,却抚着一架桐木古琴,粗糙手指在弦间翻飞。
看到李蝉,白猿放开琴弦,“来者何故扰人清静?”
李蝉在竹前停步,“若真得了清静,何至于轻易被打扰。”
白猿皱眉,模样显得更加凶戾,“这不是外人该来的地方,足下请回吧!”
李蝉笑道:“一见面就赶人,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足下想当客人也可以。”白猿咧嘴一笑,站起身来,皮毛下的孱弱身躯迅速鼓胀,霎时间,竟高过了山崖,嵴背抵住山石,稍稍一动,便擦落一片乱石,那古琴也化作一根巨大桐木,被它提在手中,“先过了朱某这关再说!”
白猿肌肉坟起,巨木横扫,那一片挺立的青竹纷纷倒伏,被犁为平地,它望着那片飞起的青竹叶和尘埃,冷笑一声。
同时也有一道笑声响起,它扭头一看,青年站在桐木顶端,好整以暇地看了过来。
白猿童孔一缩,用力嘶吼,掀起一阵声浪,树叶簌簌而落,远方群鸟惊飞。它大步上前,探手一抓,掌间挤出的空气发出一声爆响,青年却不知何时落到了它手背上。
白猿怒极,挥臂一扫,土石在巨力下柔弱如水,被挤出道道波澜!
青年的身体也被甩上半空!白猿吼叫着挥掌一抓,眼看他已无处可逃。
……
石明阁里,李蝉盘坐不动,除去灯线的噼啪声、雪落声、祭祀的乐声,身边还隐有翻书声响起。
他眉毛微微一动,哗哗,西侧书架上,一本古籍似被风翻开,翻到十余页时,又戛然停了下来,纸页上的字句映着灯光:“凫篌朱厌,见则有兵。类异感同,理不虚行……”
噗,一声轻响,纸上“朱厌”二字被流动的天地元气戳破。
……
山崖下,白猿的巨爪恰好抓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