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晋游进入清心西院,穿过那大槐树的浓阴时,李蝉正在前屋打开一个拳头大小的三足青瓷罐,罐里边装满黄精粉。见到杜晋游,他笑道:“你来得正好,尝尝我新制的黄精。”
这些日子,李蝉从山中挖来十余斤黄精和些许金钗石斛,拌黄酒跟蜂蜜,三蒸三晒,制成几罐黄精粉,他唤杜晋游坐下,提起桌脚的圆腹锡瓶。锡瓶底部錾刻了力士举火图,贴有温水咒,里边盛了早晨刚烧滚的水。
李蝉冲好一碗黄精粉,给予杜晋游。
杜晋游道谢过后,拿出一封信函。
“这是杜监印给李郎的。”
李蝉一瞧,函上阴印螭纹,是神咤司右禁的符号。
神咤司右禁的印信大致分为两种,阳印朱文的是公文,阴印白文的是密信,他接过信,拆开一看,原来杜晋游送来的,是关于聂空空的消息。
杜晋游喝黄精水的功夫,李蝉便把密信内容草草浏览一遍,得知青雀宫的金太平号商船抵达江由郡前,聂空空便已提早弃船离去。如此一来,无论神咤司右禁,亦或丹稜观,都只寻到了最后那个载聂空空上岸的船家,此后,便失去了聂空空的消息。
眼见神咤司右禁都没有聂空空的消息,李蝉既感叹空空儿机灵,又有些担忧她的安危。片刻后,把信纸收进怀里,见杜晋游已喝完那碗黄精水,他问道:“怎么样?”
杜晋游见李蝉的目光落在碗上,才知道李蝉问的是黄精,他赞道:“味道极好。”
李蝉道:“走的时候,拿一罐回去。虽不是什么名贵药物,也能补气的。”
杜晋游连忙拒绝,“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蝉从柜中取出另一个青瓷罐,笑道:“几日后我得回玄都一趟,帮我向杜监印带个话,请他帮我安排一二。”
杜晋游问道:“李郎要去哪儿?”
李蝉道:“巽宁宫里。”
杜晋游怔了一下,想到三天后就是道子的元服礼,问道:“三天后?”
李蝉点头,“不错。”
杜晋游至今仍不知道李蝉的确切身份,这时得知李蝉要去参加道子的元服礼,心道这位郎君果然来历不凡,说道:“我这就去知会杜监印。”说着起身,“告辞了。”
李蝉一句慢走,杜晋游刚起身走两步,才想起落下了什么,回身收起瓷罐,离开清心西院。
李蝉唤出戴烛,把那密信烧了,便翻出《道藏辑要》,去书楼还书。谷扝
清心东院里,刘简练完一套灵飞拳,见到李蝉,连忙呼唤一声李郎。李蝉在门柱前停步,刘简追上去,说道:“听说今日午后,夏州的张延甫要来书院讲学,李郎要不要一起去?”
刘简性情热忱,虽见李蝉不喜交往,但书院里边有事,都要知会李蝉一声。
李蝉有些兴趣地问道:“要讲的是什么?”
刘简兴致勃勃道:“据说要讲《龙蹻经》第一篇。”
龙蹻之法是道门飞行术,是赫赫有名的神通。刘简神情兴奋,李蝉却知道,不论何人,在这道学院里,都不敢破例讲授神通。《龙蹻经》第一篇,大概也就是讲些大神通者飞天遁地的事迹,夹杂一些道理,不会涉及实修。
他婉拒道:“今天还有事,下次再说吧。”
刘简并没问过李蝉的家世,但也知道,这位西院的邻居,身边连个书童都没有,也一定不是什么膏粱子弟。他劝道:“李郎若没有要紧的事,不妨一起过去。像咱们这样没有根脚的,可要抓紧每一分机会才好。”说话时,他肋下忽然抽痛了一下,呼吸一促,不自觉地捂住下肋,皱起眉头。
李蝉瞥向刘简肋下,移开话题道:“我这些天瞧见刘郎练的,是灵飞拳么?”
刘简尴尬一笑,“我悟性不佳,练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李蝉笑了笑,“不必妄自菲薄,我看你只差半步,就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