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山留下腰牌,便离开云辔堂。
李蝉拿起腰牌掂量几下,分量不轻,这时才看到游奕使三字的右侧,还刻有“京畿”二字。右禁神咤司京畿游奕使,也不知是几品的官。
袁崇山给出的条件,一是解决希夷山的麻烦,二是让李蝉加入乾元学宫,三则能让李蝉彻底摆脱左道妖人的身份。大庸国内,缉查巫蛊鬼狐之事的大权,掌握在神咤司手里。若李蝉进了神咤司右禁,就算身边跟着一群妖怪,也不用在顾忌有人查他。
这几个条件,恰好正中了李蝉最急迫的几样需求,这自然不是巧合,袁崇山来之前已摸过他的底细。
右禁神咤司杀君来得突兀,大庸皇帝突如其来的善意,也令李蝉琢磨不透。他把腰牌揣进怀里,手还没抽出来,余光便见到一道身影。转头一看,是那位昭玄殿下。
李昭玄踏过门槛,看向云辔堂内。
李蝉虎口伤裂初愈,结了血块,身上穿的,还是从那绛袍剑客手底下逃出来时那身黑衣,袖上剑痕仍在。这着装已十分狼狈,比之初见时他在神咤司大狱离穿的那身赭衣不遑多让,那双鸳鸯眼,仍跟当时牢中火光映照下一样清澈有神。
当时在神咤司大狱里,李昭玄对这位左道妖人既不屑,还有些厌恶。但因神女桥一案,他已对李蝉大有改观,只是对李蝉的离去有些愠怒,加之被李蝉摆了一道,又有些不服输的心思。又经历了望雀台那一曲,他震惊之余,已隐隐生出钦佩的心思,知道自己完全错看了李蝉。
结果袁崇山的到来,让李昭玄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李蝉。
虞渊的妖魔几日前才冲撞了旧皇城,这位袁崇山不在玄都查办此案,竟乔装打扮,易容改貌,来到浮于山上,只为见这位左道之士一面。李昭玄还没听说过,这位右禁神咤司杀君曾如此看重过哪个籍籍无名之辈。
当初神女桥一案里,李昭玄虽与李蝉闹了一些龃龉,但这嫌隙并不深。这段时日,在沈公身边跟过一阵,李昭玄学到了许多东西。方才在云辔堂畔的耳室里,他便告诉自己,不该因一时意气,与人交恶。既然当初是自己小瞧他人在先,便道个歉又如何。
“殿下。”李蝉在柚木几边起身,向门口金銙玉带的少年拱手,态度一如当初那样挑不出毛病。
李昭玄与那双鸳鸯眼对视,又想起自己当初鄙夷李蝉的情景,刚才想好的话,便堵在嗓子里,只点头“嗯”了一声。
二人对视,气氛有些尴尬。
李昭玄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当初我对你多有偏见,望你不要见怪。”说完这句话,他心里似乎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耳根却有些发热。
李蝉一愣,莞尔道:“殿下这是向我道歉?怎么脸还红了?”
李昭玄说出那一句道歉,已用尽了全身力气,本来只是耳根有些发热,听到李蝉后半句话,脸腾的一下红起来,沉声道:“你休要得寸进尺了!”
这位大庸道子虽然出身皇室,却显然没什么城府,喜怒都形于色。厌憎左道,便冷眼相待,心中有愧,三两句话就羞惭难抑。
李蝉有些诧异,又想到,既然李昭玄是道子,便不必卷入宫闱之争,也无需学什么帝王心术。这少年现在的模样,比初见时倒是要顺眼多了,李蝉笑道:“是我唐突了,望殿下恕罪。”
李昭玄鼻子里边冷哼一声,背起手。待脸上血色褪去,他才问道:“一月之后,你可还在玄都?”
李蝉道:“殿下有什么事么?”
“一月后,是我的元服之礼。”李昭玄望着李蝉,顿了一会,“就在玄都,旧皇城里,到时候你若有空,不妨前来观礼。”
李蝉眉梢微挑,李昭玄的邀请,比袁崇山的拉拢更还让他意外。他看着李昭玄,这少年面容清秀,脸庞上稚气未去。
“大庸国人大都二十岁才加冠,殿下似乎年纪不大?”
“我生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