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钩鼻男人瞥聂尔一眼,拢起袖子了一句:“还挺有骨气。”
一旁的孙赞连忙:“聂三郎,你误会啦,什么叫玄都太平功亏一篑,哎哟,你还不知道这位君子要做什么吧?三郎肯定知道圣人西行的事,却不知道,圣人这回不光要来巽宁宫祭祖,祭祖过后,还要去禅桃都山!”
聂尔闻言一怔,被孙赞引去了注意力,问道:“圣人要去桃都山?”
“是啊!”孙赞痛心疾首道,“你也知道如今关外是个什么境况,圣人与满朝文武竟要抛下大庸百姓去国西行,句大逆不道的话,这简直是弃大庸百姓于不顾啊。可御史台的成玄公都以死上谏了,都没能逆转圣人的心意。”
着恭敬地看了鹰钩鼻男人一眼,继续对聂尔:“这位君子可是希夷山的人,不愿见大庸生灵涂炭,故想阻一阻圣驾,让圣人看到玄都并不是那么太平,不至于被奸人蒙蔽试听啊。”
聂尔听到希夷山的名字不禁心中一跳,希夷山与青雀宫、悬空寺并称道门三大圣地,与另外两大圣地不同的是,希夷山号称“天帝道场”,据大庸神道便源流于此,所谓天意民心,天意二字,的可不就是希夷山?这三字在大庸百姓包括聂尔心中等若神明,他定神一想,这男子若是希夷山人,怎会与妖魔勾结,实在可笑。
再看孙赞声情并茂,可惜他是个象雄人,这副情态在聂尔看来便适得其反。聂尔心底骂了一句狗屁不通,却故意:“那倒是我错怪二位了。”
孙赞高兴地了句聂三郎果然能识大体,便半请半逼地要聂尔在坊图上标明各处本尊神坛。聂尔盯着坊图看了一会儿,上去提笔便点出数个神坛的位置,并标明了神品神名,孙赞在一旁盯了半晌,忽然:“聂三郎可不要耍什么心眼,在下虽然不及你,但也能分得清真假的。”
聂尔停下笔,没有理会孙赞,对鹰钩鼻男人解释道:“阁下有所不知,玄都虽神灵众多,其中大多数都是小神,有些近乎香火凋敝,鲜有信众供奉,我虽知道大多数神坛的消息,可要记得一个不差……那也不切实际吧。”
鹰钩鼻男人皱起眉头。这互郎拖延时间的手段很明显,显然还不愿配合,只不过,这厮不像个软骨头,若逼得太紧反而要多费手脚。便瞥了孙赞一眼。
孙赞会意,对聂尔意味深长道:“想必当年聂三郎在进奏院做事时,便把脑袋别到了裤腰上,只不过……三郎那时是无牵无挂,如今,却有了割舍不下的人吧。”
聂尔闻言死死盯住孙赞,拳头捏的嘎嘣响,道:“当年我初见九娘是在含光门下,那时先皇命教坊司为三军将士奏陷阵曲时,九娘风姿不输男儿,她若能为国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了。”
孙赞怔了一下,一时失言,发觉自己的气势被聂尔压住,便笑道:“聂三郎什么话,怎么就到了要死要活的境地?咱们做这行当不过为了求财,何必跟钱过不去……犯不着,犯不着跟自己较劲呐。”
孙赞话时,鹰钩鼻男人见聂尔的神态,便知道此人是劝不动了,淡淡道:“想死容易,求死却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聂尔已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闻言却也不由心中一紧,背后又沁出冷汗,当年在进奏院时他便见惯了各种刑讯拷问的残酷手法,绝非常人可以忍受的,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是修行者,他既然能随手驱役鬼物,未尝不会抽魂炼魄的手段。
这时鹰钩鼻男人忽然眼神一凝,猛一撇头看向窗边!
龙吟乍起,一道寒光自男人腰间射出,电光石火间便自聂尔眼前掠过,聂尔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到屋外传来一声猫叫,那寒光又霎时间折返,落回男人手中,原来是柄五寸余长的小剑,被男人横端在眼前,并指抹过剑身,捏下几绺沾血的白毛。
聂尔听那声猫叫有些耳熟,再看到这些白毛,感觉又更加强烈,却想不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